“是嗎?”工藤新一微微點頭,眼神卻沒有絲毫動搖,“但據我查到的資料,可不是這樣。”
我心裡倏地一緊。
我不知道工藤新一究竟能查到何種地步,僞裝的身份就是僞裝的,即使是我也沒有把握做到天衣無縫的地步。山崎蒼确有其人,組織早把他送去沖繩那邊改頭換面了,但至于之前的資料……若是有人足夠有心,還是能查到的。說到底,我隻需要用這個身份個把月,沒必要付出那麼多心思。
“08317這個編号的記錄是新建的,所有屬于‘山崎蒼’的出生證明、履曆、甚至學籍資料都很完美。”他語氣輕描淡寫,但每一個詞都像是一記重錘,“但是你記錄在案的指紋,卻與一個月前在山梨縣一名被警方收容的男子所重合。”
他在詐我。即使真的山崎蒼被發現,也隻可能是在沖繩,可這些我不能說。
我隻得斜着瞥了他一眼,輕蔑一笑:“偵探先生,我猜你應該是來拍電影的吧?”
他沒笑。
“我調查了這座監獄最近三年的人員流動記錄,也調閱了幾起轉獄的看守檔案。”他咬字特意在“三年”這個詞上加重了幾分,随後從面前的文件夾内抽出一張照片,推到我的面前,“不知道你認識這個人嗎?”
我低頭掃了一眼,是個臉色蠟黃的單眼皮男人,約莫四十來歲,眼神死灰。正是廣田,Sambuca無疑。
我搖了搖頭:“他是誰?不認識。”
“你不認識?”工藤新一好像生氣了,他的語氣增加了幾分審訊中常用的壓迫感,“廣田任一郎,三年前入獄,罪名是參與□□性質暴力團夥。但卻不止如此,他在那家組織内擔任藥物研究員,專門研制一種想讓人起死回生的藥物……”
我突然間打斷他的話,火氣也上了來:“工藤先生說這些幹什麼?我就是個搶劫犯,是,我是和幫派有關,但該說的話當初審判時我早已招了。你現在又來說我的指紋有問題、背景造假、認識什麼廣田、還起死回生……這些莫須有的罪名你們究竟又想做什麼,還是說從我身上得到些什麼?讓我在監獄裡繼續忏悔還是幹脆押出去直接槍斃?”
我大嗓門的質問在接待室裡回蕩,工藤新一這次卻沒有立刻接話。他隻是靜靜地,靜靜地看着我,仿佛想從我的眼神中,尋找出他想得到的任何一個細節。
你什麼都找不到的。我與他對視,我就是山崎蒼,隻能是山崎蒼。
“我都知道。”工藤新一突然間笑了。他渾身放松下來,藍眼睛彎起笑靥如花,語氣像是換了個人似的異常溫和,“别怕,一切我都知道。關于你到底是誰,還有你在調查什麼。”
他那句“别怕”一下子讓我汗毛“蹭”地豎了起來,内心狠狠地震了一下。
“隻是我不明白,你怎麼回來了?”他雙手撐住桌面,湊到我面前小聲道,“回來就算了,居然還進到……”
“工藤先生,我們應該不認識吧?”我打斷他的話,做出滿臉疑惑的表情,“您在說什麼我聽不懂。”
我嘴上說着,實際後背卻汗如雨下。工藤新一沒直接叫我的名字,可話裡話外,卻明晃晃寫着他猜出了我是誰。
“你别逼我去扯你的臉。”工藤新一現在居然變得這般厲害,毫不客氣地站起身,伸手就要朝我臉上招呼。
“哎哎哎,沒想到名偵探審問犯人居然是靠的動私刑啊,這可實在不太體面。”我應激地迅速後撤,腦子中飛快盤算着解決辦法。我本以為可以和他打嘴仗,靠言語中的機鋒即使不能徹底打消他的疑慮,至少也可以稍微模糊一下。沒想到工藤新一如此不講武德,居然直接動手?
眼下隻能靠着這種話來暫時搪塞他,隻是……他若是執着到底,我也沒什麼辦法了。
“我明白了。”我一蹦兩米遠,可是下盤被沉重的腳鐐墜着差點一個趔趄栽倒在地。再度擺出防衛的姿态時,工藤新一卻仍舊從容地坐在原地,沒打算追過來繼續和我動手。
我剛剛稍松半口氣,就聽他道:“我可以暫時不告訴他,但是……聽着,如果你想做什麼,提前告訴我,我不想被蒙在鼓裡了。”他意味深長地看了我一眼,“再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