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喲。”Port便也挑了挑眉,換上一副暧昧的語氣,“我說組織裡的那些傳言,關于大哥和你還有某位前叛徒,該不會是真的……”
“你都說了是傳言。”我截住他的話,翻了個白眼。
“……倒也不是沒有。”他從善如流地止住了話頭,指了指吧台上方牆壁上懸挂的——那是一張淡藍色、詳細的日本地圖。
他将手指的方向移到了地圖東側的某點。“三日後會有一艘遠洋貨輪在神戶港靠岸,船上的東西。”他的語氣變得凝重,“據說是FBI從中東繳獲的一批機密武器樣本。他們與日本公安達成了協議,公安協助他們運往夏威夷基地,之後能獲得一份共同解析的資料。組織計劃中途劫持,但缺一個行動要員與内應聯系。”
“内應?”我挑了挑眉,手指在地圖的方向虛虛點了點那條航線。
“就許他們FBI和公安往組織裡插卧底,不許我們反插回去?”Port譏諷道,從懷中掏出兩張照片滑到我的面前來,“Daniel Y.和Claude S.,FBI探員,真實身份麼……是我們的棋子。”
我盯着照片裡兩個年輕男人的臉,其中有一人面目有幾分熟悉,似乎我曾打過交道……我記起來了,是兩年前在伊斯坦布爾刺殺當地武裝組織頭目時,接頭一起喝過酒。但那時他的身份肯定還不是FBI探員。
“你願不願意做這個接頭人?”Port看着我,眼神中藏着一種隻有同類才懂的冷靜與瘋癫交織的光,“要避過那兩國出動的特工,沒有什麼人比你更合适了。”是啊,我曾經深入其中,他們的行動套路、甚至會派誰出馬我甚至都可以猜個七七八八。
“我能說不麼?”我冷冷地瞥了他一眼。
算是我小瞧了這個男人,今天這一切恐怕都在Port的掌控之中,即使我沒有主動提出要求,他也會換一種說法來引我心甘情願去接下這個任務。但如今的我有拒絕的資本麼?Gin讓我别惹事,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
“可以。”我朗聲道,“假如我拒絕,你怕是也不好交差吧,我可以幫你幹這一票。但相對的,你也要回報給我點什麼。”
“瞧你說的。”Port的假笑如今顯得頗有幾分刺眼,“我哪敢平白勞煩Syrah大人幫我做什麼呢,有什麼要求,盡管提就是。”
“組織在白道上自然也有相關的産業吧,幫我找個律師團隊來。”我說。
……
東京近郊,巢鴨監獄。
前幾日的越獄暴動使得監獄内人人自危,安保霎時間驟升3個等級,所有放風以及犯人勞作取消,形同全體禁閉;而一切罪魁禍首的主使,正被24小時嚴格看管在單人禁閉室内。
可眼下有人要見他了。“01412号,有人探視。”不甘心地打開禁閉室牢門,獄警大聲喊道。
黑羽快鬥沒有什麼反應,就和死了一樣。事實也是,自從幾天前被從一樓醫務室捉回來,他一直都是不吃不喝擺出一副等死的架勢。
獄警也沒去理會他,揪起對方的後衣領像拖條死狗一樣将他揪了出來,穿過長長陰暗的走廊,毫不客氣掼在會客室的椅子上。黑羽快鬥踉跄了一下險些一頭栽倒,還是桌子對面的客人好心伸手扶了他一下。“你怎麼了,黑羽快鬥?”來探視的那位年輕先生開口,黑羽快鬥一點表情都沒有,自然也沒有回答。
“我見過她了。”對方又道,“在瑞士,和工藤笑一。”
這個名字似乎引起了黑羽快鬥一秒鐘的動搖,但他很快地再次癱回到了椅子上,如同一個機器人一般,無喜亦無悲。
“她在法國領空劫持了一架飛機,還綁架了宮野志保……你也許不認識,就是曾經江戶川柯南身邊的那個科學家小姐。”工藤新一無視他的表情,絮絮叨叨說下去,“現在她人也不見了,你有什麼頭緒沒有?”
“呵,問我?我怎麼會有頭緒呢?”黑羽快鬥終于擡起眼,人仍舊是軟軟地癱在椅子上,自嘲般笑了下,“我從來不曾認得她。”
“可你在她心裡不一樣!”工藤新一重重拍了下桌子,終于拍案而起,“笑一她願意為了你,甚至……”
黑羽快鬥靜靜地聽着,眼皮都不擡一下,那副無動于衷的模樣惹得工藤新一幾乎咬碎了後槽牙。是,他自己心裡明白,他開竅得太晚,恐怕早已失去了入場資格。可是……工藤新一死死盯着黑羽快鬥,仿佛要從他臉上看出哪怕一絲悔意——橫濱港那場血案他雖然沒到場,卻知道得真真切切——可依然一無所獲。
空氣中安靜得隻剩下牆上秒針的嘀嗒聲。
“你或者她,沒有了對方都會完全發瘋。謀殺、恐怖襲擊、與公安、FBI甚至國際刑警作對,她遲早有一天會死的。”工藤新一壓低了聲音,“你之于她,都是對方的安全裝置,現在隻有你能阻止她了。不能再有更多人死了。”工藤新一雙手撐住桌面,怔怔望了他幾秒,“她自己也不行。”
黑羽快鬥這才緩慢地轉頭過來。那雙眼睛依舊沒有神采,卻透出一絲難以言喻的東西——痛苦?内疚?或許還有一絲,隐隐的動搖。
“她錯了。”黑羽快鬥開口了,聲音沙啞,像是喉嚨早已幹裂,“她不會再信任我了。她曾經太天真,我也是,都為此吃盡了苦頭。”
“那即使不算她,你自己呢?”工藤新一俯下身,近乎咬牙切齒,“你甘心在這兒爛掉,就此将怪盜基德的一世英名埋葬于此,一點也不顧及自己、甚至你的父親麼?!”
“你!”
黑羽快鬥氣急,卻隻是蹦出了一個字。沉默在二人之間死一般地蔓延,黑羽快鬥雙手在桌下擰成一團,指尖止不住地微微顫抖着。良久,他才緩緩低下頭,一字一句道:“她不該為我做到這種地步。”
“可她已經做了。”工藤新一站直身子,整了整西裝的衣領,語氣突然冷靜下來,“我來,隻是通知你——她現在生死未蔔。而我,決定再給你一個機會。”
“……機會?”黑羽快鬥擡頭,不解地看着他。
“你在這裡什麼都做不了。我要你離開這裡。”工藤新一異常平靜地說出絕不屬于名偵探口中、驚為天人的幾個字,“和我一起,這一次我們有了共同的目标:工藤笑一。”
空氣像是瞬間凍結,禁閉室外的風似乎也停止了流動。
黑羽快鬥怔怔地看着他,眼神中終于閃過一絲清醒的光:“你瘋了。”
“承你吉言。”工藤新一一眨不眨看着他,扯出一個完美無瑕的微笑。他沒有再說些什麼,轉身向會客室的門走去,留下了最後一句話,“那你呢?你瘋不瘋,我很快就會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