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願吧。”
“師姐……師姐……”剛剛送盧星奉回屋的一個小師弟突然氣喘籲籲地跑了進來,“師姐,你快去看看師兄,他……”
“師兄怎麼了?”我站起身問他
“他……他瘋了。”小師弟支支吾吾地說道。
“師姐你快去看看吧,”青羽說,“這裡交給我守着。”
我趕緊跟着小師弟去盧星奉的屋子,剛到門口,一張桌子翻了個身直沖着我面門而來,我退後幾步,抽出刀向桌子砍去。我佩戴的斷塵刀向來削鐵如泥,劈這桌子按理說更該毫不費力,而我這刀卻頓在一半,我再仔細瞧,這斷塵刀正好頂在降魔劍的劍尖上。這桌子擋不住兩個兵器的對峙,自己從中間爆開,在爆開的一瞬間,我看見一張猙獰扭曲的臉。我竟猛然間沒發現與我刀劍交鋒的人正是盧星奉,他的臉色發黑,兩隻眼睛已經沒有黑睛白睛的區分,隻剩下猩紅色,盧星奉已經中邪了!
“你先帶着你兄弟離開!”我向小師弟喊道,“趕緊請師傅來!我撐不了太久!”
“是!”
我并非打不過盧星奉,但是我怕打傷他,既不敢用法力攻擊,也不敢用全部武力壓制,隻能這樣一招一式地防着。他越打越瘋,力道越來越大,我被打得節節敗退,幾招防下來我已是氣喘連連,半個月不練功,我感覺自己拿刀也拿不穩了。他的氣勢越盛,我的氣勢就越弱,我身上的力氣已經丢了大半,但是我仍然全身緊繃着與他對打,隻要有一招防不住,我就能因此丢了性命。
師傅很快趕來了,她跳上屋檐,向天空中抛了一根纏鬼藤,那纏鬼藤有靈性,遇妖纏妖,遇鬼纏鬼,它将發着瘋的盧星奉牢牢纏住,盧星奉下意識地想要掙脫,那纏鬼藤感受到了他的掙紮,越纏越緊,越纏越長,直到像蟲繭一般将盧星奉的身體完整地裹了起來才算罷休。動彈不得的盧星奉終于冷靜下來,恢複了一些神志,他的眼睛、臉色都變得正常了一些。
我全身脫了力,連站起來的力氣都沒有,低着頭,跪在地上,朝着師傅行禮,“多謝師傅救我性命。”
師傅慢慢地向我走來,她的手捏着我的臉頰,她手上的力道很重,逼迫着我與她對視,我讨厭她這樣做,也讨厭她此刻狠戾的眼神,“若剛才我不出手,三招之内,他就能殺了你。”
“我怕傷到他,不敢用全力。”
“廢物!還找借口,你多久沒練功了?”她向我身旁走去,拿起我不知什麼時候扔在地上的斷塵刀,她用我的刀指着我的喉嚨,我的刀尖距我隻有一指,“不管什麼時候,都不能丢掉你的武器。”
“是,弟子謹遵師傅教誨。”
“站起來。”她說。
“是。”我踉踉跄跄站了起來,她将我的刀遞給我。
“你告訴我,盧星奉為何這樣突然瘋魔了?”
“他中了邪。”
“中的什麼邪?”
“弟子不知。”
盧星奉此時已經恢複了神智,師傅走到他身邊,默念咒語,收回了他身上的纏鬼藤。那纏鬼藤在我師傅手中,逐漸變細變短,繞在我師傅的手腕上,成了一條黑色的手鍊,她問道,“星奉,你回來時看見什麼了?”
“弟子剛回屋休息,就看見了滢滢,她……她要殺了我。”
“怎麼會是師姐呢?”我說。
盧星奉支支吾吾地說,“我也不知道,我當時以為自己在做一場如何也醒不過來的噩夢,滢滢在夢裡與我對打起來,我也分不清是夢境還是現實,我還以為師妹也是來殺我的……”他轉身看我,向我解釋道,“師妹,你沒事吧,我剛才完全不受控制……”
“這可不是簡單的中邪,星奉這是中了馭鬼幻境。”師傅說道。
盧星奉站起身來回應,“恕弟子無知,弟子見識短淺,還未曾聽說過馭鬼幻境。”
“馭鬼幻境是馭鬼人在其創造的幻境中用鬼來攻擊他人,中了這門邪術的人難分虛實。也不怪你不知道,馭鬼幻術也是馭鬼術的一個分支,這是師門禁術,我從未教過任何人。絕我所知,除了咱們道真派,所有名門正派都不會傳授馭鬼術。”
“那還有誰還會這門馭鬼術呢?”我問道,我突然想到了在張府,那個為張繡芸借屍還魂的人。
“那就不得不提我的死對頭,冥枝子了。”
“千面鬼婆?她不是一百多年前就死了嗎?”盧星奉問道
冥枝子這個名字的知名度,實在比不上她的外号“千面鬼婆”,據說她是魔族後裔,與我的師傅師出同門,都拜于道真仙人門下。冥枝子在修煉法術方面天賦異禀,她在道真派驅鬼術的基礎上自創了馭鬼術,這門馭鬼術的精髓,就是要養鬼,操縱鬼為自己所用。養鬼豈不是比自己苦修要容易得多?因此大家都認為這是一門能“走捷徑”的法術。然而這是大家的誤解罷了,養鬼是要用自己的法力來養的,若是修煉不到位,法力薄弱,極易走火入魔、引鬼上身。
這歪門邪道為各大名門正派所诟病,道真仙人為清正師門門風,大義滅親,親手殺了冥枝子,并呼籲各名門正派将馭鬼術列為禁術。自此之後,馭鬼術再無人會用。
“我一直覺得這老鬼婆沒死,”師傅說着,望着天上的星空,臉上浮現着詭異的笑容,“太好了,我的死對頭,她又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