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你今天第一次拍戲,會不會緊張啊,我聽說聞導特别嚴格。”車窗外的風景在不斷倒退,鏡子倒映出的沈晨一臉凝重。
“不緊張。”俞舟遙毫無波瀾的回答道,她覺得這段時間相處下來,聞野的脾氣算是很不錯的了,為什麼沈晨會認為她特别嚴格呢?
“之前有一個男演員在她組裡調戲女生,直接被罵了個狗血淋頭加踹出劇組永不錄用,據說還是資方塞進來的人物,還有還有,好幾個新人演員采訪裡說是對她又愛又恨的,被罵哭過好幾次呢。”沈晨叽叽喳喳說個不停,看上去已經完全從剛才的事情裡走出來了。
“停,我懷疑你說的和我認識的聞導不是一個人。”俞舟遙擡手打住話題,哪怕這真是聞野幹的事,她也隻會贊同她的真性情,男人就沒幾個好東西,更何況是在渾的不能再渾的娛樂圈裡,當然,朋友除外。
不過很快她就後悔了,決定收回自己的話。
伴随着導演的一聲令下,各單位都已就緒,這是聞野自己帶的團隊,配合起來尤為默契,基本上一個眼神就知道下一步該如何推進了,此外,聞野導戲還有一個癖好,那就是喜歡按照邏輯線去拍,這樣的路子也更加方便新人入戲以及各階段情緒的拿捏。
故事的大綱并不複雜,關于救贖和複仇,在前期甚至可以稱得上俗套,傅明玉是從山裡逃出來的,雖然處于時代的交界處,但當時人們的思想仍非常保守,在大山裡,女子被當作貨币交易的案件不在少數,重男輕女荼毒人心,很多女孩子的一生就是被這麼毀了的。
傅明玉為何會擁有招娣、盼弟之外的名字,這事還得從她的母親說起,傅明玉的父親想要一個兒子很久了,奈何自己不舉,硬生生的将罪名加于妻子身上,為此換了不少女人,傅明玉的母親就是幸運但更多的是不幸的人之一。
懷上傅明玉之前,村裡的半吊子大夫收了女方的好處,斷定肚子的娃兒是個男丁,這可把傅明玉爹高興壞了,當即為孩子起名為明玉,傅明玉的母親也難得的過上了一段好日子。
可惜好景不長,生下來的是個女娃,傅明玉的母親驚恐萬分,不過當天父親在外做工,婆家則早就認定這是個兒子,喜慶的招呼着鄰裡親戚喝酒,娘家将她當作嫁出去的姑娘潑出去的水,獨留她一人生産,于是乎,她賄賂了穩婆,瞞過了所有人,将傅明玉上了名為男孩的枷鎖。
生産完後,沒怎麼休息就被吩咐着幹活,但好歹,也是有了可以生存的一方天地,意外是在傅明玉六歲時發生的,和同齡的孩子在田地裡撒尿,被撞破了生殖器的差異,頑劣的小男孩開始欺負她,終于有一日這事還是被捅到了父輩那兒去,傅明玉的母親跪在祠堂前祈求原諒,然後,被活生生打死了。
傅明玉的父親沒有其他孩子了,多個女娃多少能賣點錢不是?她就被留下來了,但日子并不好過,她一手接替了母親的勞務,一手還要承擔父親沒日沒夜的惱火。
十八歲時,她被賣了,賣給了一個六十多歲的老頭,接她的路上,她做出了此生最大膽的決定,逃跑,沒有任何計劃的逃跑,有多遠跑多遠,死在外面也比死在這個暗無天日的山裡好!
傅明玉是幸運的,因為她真的逃出來了,還遇見了祁清,她後來想,若是自己沒有遇見祁清就好了,沒有被她撿到,沒有愛上她,她就不會出事了。
這些畫面被一個長鏡頭概括,俞舟遙隻需露出一個奔跑中的側臉就夠了,首戲交給了更有經驗的江臨雪,一般來講,首戲對于整個劇組都是非常重要的,越是站得高的導演越是迷信,一場好的開頭能影響整個劇組氛圍的走向。
俞舟遙搬了個小馬紮坐在聞野身旁,認真着觀摩着監視器後的人的表演。
《消失的證人》第一幕第一場,action。
天空灰蒙蒙的,屋内的氣壓和室外一樣,都低的可怕,預示着有什麼大事要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