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宴看着牢牢抓住自己袖子的雙手,不置一詞。
不過半日光景,兩人落地在雞鳴城附近的路上。
雞鳴城此地,很是奇怪。兩人在上空時,能清晰的看到河谷和高山,但越往下落,卻發現四周都霧氣彌漫。
無法具體落定在城内,兩人隻能選擇在城外不遠處落腳。
終于腳沾地的那一刻,姜十九一下來就扶着腿就開始哇哇狂吐,頗有把内髒全部給倒出來的陣勢。
好容易止住了胃裡的翻騰,她撐着大腿感慨萬千,看來她還是适合走陸路,感覺腳下的泥土,真是太有安全感了。
姜十九暗暗發誓,禦劍飛行這種拉風的行為,她這輩子都不要再經曆第二遍了。
最主要,一路上為了不掉下去,她幾乎是把自己粘在了裴宴身上。
沒有最丢臉,隻有更丢臉。
想着自己一路上又是扯又是拽的行徑,她偷摸着反轉腦袋朝後看去。
裴宴正在整理被抓的松松垮垮的袍子,察覺到有人在偷窺自己,他神色淡然的盯了回去。
卻不想看到姜十九此刻的姿勢誇張,她邁開雙腿,原本穿着的長裙,被她拿手撥到一邊,整個腦袋下垂,倒轉過來看人。
姜十九見被抓包,馬上擡起頭,裝作無事發生。
裴宴薄唇輕抿,面色平靜,但如果仔細看,會發現他嘴角微微上揚,分明是在強壓笑意。
看了看天色尚早,兩人打算等會進鎮後先找一家店稍作休息,畢竟也經曆了半日的風塵。
姜十九剛走了幾步,就發現前方變成了岔路,一分為二。
一條光秃秃,看樣子是常年有足迹行走,另一條雜草叢生,路面也幾乎快被植被掩埋。
兩人停在了岔路口,姜十九摸了摸下巴,思忖片刻,指着那條雜草叢生的路,說道:“事出反常必有妖,聽我的走這條,準沒錯。”
裴宴盯着那條路看了看,揭穿她,說道:“你眼力倒是不錯。”
而在那條雜草路旁,立着一塊石闆,雜草雖然已經把石闆遮了大半。
但仔細看去,還能勉強看到雞鳴兩字。不消多思考,就知道這是指路的石碑。
姜十九在心裡狂翻白眼:喲喲喲,眼力不錯,不揭穿别人會死哦。
随後兩人邁着步子就走進了雜草路,姜十九走在裴宴身後,溝壑和碎石太多,導緻她走路忽左忽右。
裴宴感受到後面走的七歪八拐的姜十九,面上還是那副死了爹媽的表情,但腳下卻有了動作,若是遇上碎石便會一腳踢開,遇上大一點的溝壑便咳嗽一聲。
感受到主角的特殊關照,姜十九在身後咧着嘴笑,邊走邊道:“這條路看起來荒廢很久了,至少好幾年都沒人走,雞鳴城裡的人,都不出門的嗎?”
裴宴道:“此前禦劍,我們在上空無法看清城中布局,且越往目的地走,霧氣就越明顯,更像是用了陣法,或許這條路,隻是針對我們這些外來的人所設。”
姜十九點頭,道:“唔~有點道理,那你會陣法嗎?。”
裴宴道:“陣法乃是内門親傳才能學的,我一個外門弟子,如何會。”
姜十九啞然,以裴宴的能力,早就應該在内門學習,如今一直被阻在外門,很難說裡面沒有她的功勞。
接下來的路,她都沒再說話,沿着這條雜草路一直前行了許久。
直到雜草變得稀少,路面也随之開闊了不少。
但兩人也明顯感覺到周圍霧氣濃郁了起來,雖有霧,卻還是能看見不遠處若隐若現的建築輪廓,看來快到了。
行在開闊的路面上,兩人的步伐也邁得大了些,片刻,一座城鎮的建築出現在他們面前。
總算是到了,姜十九眯着眼睛朝上望去,城門頂上懸着一塊石刻匾額,刻着雞鳴城三個大字。
“果然是雞鳴城,現在就進去嗎?”姜十九朝裴宴問道。
裴宴掃視了一遍城門,道:“進吧,這裡暫時看不出什麼。”
兩人進了城,姜十九納悶怎麼沒有擺攤吆喝的,難道修仙世界和自己看的古代電視裡不太一樣?
街道上稀稀拉拉倒是擺着一些攤位,攤上空空如也。也有不少商鋪開着門,她朝裡瞅,卻不見裡面有人。
啧啧稱奇,随後視線被一家店的招牌吸引到了,姜十九招呼裴宴,手指着一個方向,道:“有家客棧,這個招牌有意思。”
裴宴也看了過來,意味深長道:“這家客棧,确實有點意思。”
如果姜十九在這一刻知道她所說的有意思,和裴宴所說的有意思根本是兩碼事,那她一定會堅決拒絕踏入這家店。
随即兩人朝客棧走去,門口擺着一張長凳,一名店小二模樣的人正躺在長凳上呼呼大睡。
裴宴伸手拍了拍那名夥計的肩膀,夥計從睡夢中驚醒,見有生意,忙招呼兩人進了門。
姜十九挑了個靠窗的位置坐下,笑眯眯向夥計要了點心和茶水。
茶一上來,她先用茶漱了漱口,随即問道:“大師兄有沒有給你雞鳴城的信息?”
裴宴語氣涼涼道:“你覺得他會給我?”
姜十九心道,原來沒給嗎?
說起來,她實在很好奇,他們兩人的關系為什麼這麼差?
抛開這個原身師妹挑撥離間的話,兩人的交集應該也是不多的,畢竟一個是内門親傳,名聲響亮,一個是外門的無名之輩。
如今的劇情不過走了三分之一不到,按理說沒那麼怨氣才對。
而且,隻要她提起簡随之,裴宴那張俊臉就陰氣沉沉。
姜十九越發興趣盎然,問道:“你和大師兄有仇?”
裴宴臉色瞬間有些不太好看,仿佛是想到了什麼不大痛快的事,繃着一張臉道:“你這麼舍不得你的大師兄,為什麼不讓他和你一起來。”
姜十九聽他又拿話噎人,心中頗有怨言:那是我舍不舍的問題嗎?
如果不是系統強行捆綁,導緻大師兄毛遂自薦沒用,還得了一頓罰。
你作為本書主角,要不是因為你,我能來這嗎?
當然這些話,她也隻能在心裡吐槽一下,她撇了撇嘴,對裴宴道:“大師兄任務重大,哪有空陪我曆練。”
随即又道:“哎,不對啊,你沒回答我的問題,你為什麼反問起我來了?”
裴宴觀察着窗外環境,聽到她的話,微微側首。緩緩道:“對你而言,有什麼關系嗎?”
姜十九道:“有關系啊,如果我不知道,我會茶不思,飯不想,整天琢磨這個事,曆練自然就不上心了。”
裴宴看着她,随後用手指了指桌上空空如也的盤子,眼神戲谑道:“這就是你說的茶不思飯不想。”
姜十九順着他的手指看去,裝茶點的盤子上,隻剩下一點碎屑。
她倒是挺不好意思,一碟糕點,裴宴沒動過,三下五除二就被自己吃完了。
姜十九拿起茶杯喝了一大口,有些尴尬道:“嗐,這不是剛吐完,餓了嘛。”
裴宴道:“你如今的修為,在外曆練也可辟谷,畢竟外面的東西,幹不幹淨很難說。”
姜十九回了他一個白眼,揮手招呼夥計過來,又點了他家的招牌菜和夥計推薦的酒水。
對裴宴說道:“每個地方都有他們的特色和招牌,如果到了這些地方,不吃這裡的美食,那我來做什麼?”
裴宴雙臂一抱,閑閑地将整個後背靠在了椅子上,嘴角微彎,道:“嗯,你說得對,别忘了這句話,一會都吃完,不要辜負了。”
姜十九總覺得他這話說得陰陽怪氣的,心想,莫不是他發現了什麼,這是在提醒我?
還是說他隻是單純轉移我的注意力,不想接前面的問題而已?
雖然覺得不太對勁,但姜十九并沒有太放在心上。
擺了擺手,道:“哎呀,邊吃邊說嘛,其實卷軸我都看了,而你又不知道事件的前因後果,隻有辛苦我給你從頭講一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