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久,她站了起來,手裡不知什麼時候多了一把砍刀,随後走到棺材面前,對着屍體癡癡地笑了起來,随後手起刀落“砰砰砰......”。
故事到這裡戛然而止,裴宴用手指敲了敲桌子,示意姜十九繼續說下去。
姜十九攤手道:“沒了。”
裴宴斜眼看了看她:“沒了?”
姜十九啊了一聲,眨了眨眼,有些心虛。
心道怎麼可能告訴你,是因為自己當時太困了,卷軸看到一半就睡着了......
她現在也很想知道,接下來究竟發生了什麼,早知就帶上那本卷軸了。
見他似笑非笑,姜十九很沒有底氣地回道:“大師兄給我的卷軸就講了這些,反正都是搜集之前的事,參考意義應該不算太大吧。”
裴宴從鼻子裡嗯了一聲,似乎是在思考姜十九話語中有幾分真,幾分假。
他拿起茶杯在指尖轉了一圈,也不喝,問道:“既是靈堂無人,怎麼剁屍會被寫上卷軸?”
見被識破,姜十九哈哈一笑:“真是聰明哈,我烘托一下氣氛,後面剁屍體那段,屬于個人即興創作。”
.........
裴宴道:“你不去說書,倒是屈才了。”
姜十九聽到這話,頓時眼睛放光,十分自豪對裴宴道:“你有眼光,偷偷告訴你,我不僅能說書,還能寫書。”
裴宴正準備接她的話,面色又突然淡了下來。眼睛盯向廚房的位置,像是發現了什麼。
他挑起一邊眉毛,轉了話題,道:“你說,這個客棧,會不會就是當初醉漢敲門的那家”
姜十九微微蹙眉,問道:“你别吓我,不會這麼巧合吧?”
“看看不就知道了。”裴宴說完,起身就要朝後廚走去。
姜十九也站了起來,跟着他的步伐,邊走邊問道:“你是不是發現了什麼?”
裴宴道:“你沒發現,小二已經消失很久了嗎。”
聽他這麼說,姜十九才察覺确實有些不對勁,對啊,小二去哪裡了?
她後面又叫了些吃食,小二去了後廚,卻再也沒出現過。
炒菜,應該用不上小二幫忙吧!
兩人快步行到後廚,裴宴一撩布簾,空空如也,哪裡有廚師和小二的影子。
竈台上架着一口鐵鍋,姜十九看了心裡咂舌,這鍋也太大了吧,看這尺寸,起碼能塞頭牛下去。
鍋下面還燃着柴火,那就說明之前确實有人在燒火做飯。
鐵鍋蓋得嚴嚴實實,還煮着東西。
裴宴走過去,拿起一旁的木棍,挑開鍋蓋,一股熱氣和肉香味彌漫了整個屋子。
姜十九用手扇了扇撲面而來的水霧,好奇探頭朝裡面看去。
這一看,胃裡一陣翻騰,直接轉身就吐了。
如果說前面她還能反駁裴宴美食不可辜負之類的話,那麼現在她隻恨自己這張破嘴,為什麼走哪都想嘗嘗鹹淡。
這個人,一定早就發現這是家黑店。
空氣中還彌漫陣陣炖肉的香氣,她看的清楚,那是一鍋肉,卻不是什麼動物肉。
鍋裡的湯水咕噜咕噜冒着泡,還有油花泛着亮,中間赫然漂浮着一顆頭。
肉已經掉了大半,頭顱清晰可見,說明煮了許久,鍋的邊緣還有類似黑色頭發的不明物體。
如果仔細看,還能看到人的大腿和小腿交疊着,但是大腿處已經有不少地方骨肉分離,露出白森森的骨頭。
裴宴看了看姜十九的臉色,難得沒調侃她,隻道:“先出去再說。”
說完,拉着雙腿發軟的姜十九出了後廚。
等兩人回到大堂,天色也完全暗了下來,姜十九邁着發軟的步子,一屁股坐回凳子上。
她強迫自己冷靜下來,過了好一會,感覺喉嚨已經幹到說不出話了。
姜十九看了看桌上的茶水,手卻沒打算伸過去,隻啞着聲道:“我以後都不吃飯了。”
看她這副樣子,裴宴彎了嘴角,道:“可是人間美食,不可辜負。”
姜十九望向窗外,不知何時已經挂在天上渾圓的月亮,她有些生氣。
她恨恨轉頭看向裴宴:“月黑風高夜,殺人越貨時。”
裴宴噗嗤笑了一聲,道:“這句話從你嘴裡說出來,實在沒有什麼威懾力。”
直到此時,她才終于明白,為什麼先前裴宴要說那些讓人摸不着頭腦的話了。
這人明明一早就發現了不對勁,卻不明說,什麼我這種修為可以在外辟谷,吃食不一定幹淨之類的話。
要提醒就直接明說,搞這種七彎八拐的暗示,誰能聽得懂。
她深吸了一口氣,道:“你這張嘴要是不舍得用,就捐給需要的人。”
深切體會了一把什麼是真的啞巴吃黃連的她,除了惡狠狠地放幾句狠話之外,能怎麼辦,打主角一頓嗎?
打得過嗎?結論當然是打不過。
對于姜十九的譴責,裴宴很識相沒再說話。
姜十九擡手捏了個火訣,火光照在周圍明亮許多。
還是解決眼前的事要緊,她思考片刻,道:“仔細想來,這個雞鳴城處處透着詭異,除了那個小二,似乎沒見到其他活人……”
裴宴道:“你怎麼确定,你看到的就是活人呢?”
姜十九道:“你說得不無道理,畢竟那鍋裡還煮着人肉。”
正在此時,突然從窗外傳來細碎的腳步聲,姜十九噤了聲,循聲朝窗外望去。
這些人是什麼時候出現的?
看着大街上莫名出現的身影,姜十九側目看向裴宴,正好四目相對,兩人神色間都有些肅然。
裴宴率先開口道:“小心一點,有東西來了。”
姜十九一驚,問道:“什麼東西?你說清楚,不許給我打啞謎了。”
裴宴繼續道:“不知,但不是什麼好東西,外面那群人…也不算人。”
姜十九皺眉:“不是人?”
裴宴道:“你看外面的那些,行為舉止像活人嗎?”
姜十九仔細觀察着外面那群人,四肢僵硬,走起路來,緩慢又呆滞。
他們身上穿的衣衫看起來也有些破爛了,一陣陰風吹了過來,帶動着殘碎衣裳的布條随風擺動,場面詭異。
姜十九瞬間明白過來,初級任務這麼刺激的嗎?來就是行屍走肉的待遇。
而且她還清楚看見,其中有一個人,正拿着一塊很像人體組織的東西往嘴裡送。
感覺胃裡似乎又有些翻騰,她忙把頭轉了過來,捂住嘴。
倒不必如此具象,她轉過頭問裴宴:“這些是走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