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禮禮迅速拍好了照片,緩解了餘行尴尬氛圍。她小跑過去把自己手機給了餘行。
“快快快,換我了。我要跟你合個影。”
溫禮禮激動地蹲到卡皮巴拉旁邊,摸着它的頭,微笑比耶。
餘行離開時嗔怪的撇嘴以示不滿,行動依然很老實。默默找溫禮禮最美的角度,調整了幾次方向,發覺她無論哪個角度拍都很美。
于是挑光影唯美的角度拍了一張。先欣賞了一下自己的傑作,滿意的點點頭。
溫禮禮看餘行拍好了就趕緊跑到他身邊,将卡皮巴拉留給其他等候的遊客。
她從餘行手上接過手機看看成果,眉心忽然擰在一起,“什麼嘛!卡皮巴拉就露出了半邊臉!”
溫禮禮想拍合影,照片裡卻隻有她自己。
照片倒是好看的。可人家想拍的是合影啊!
餘行拿起手機查看,還真是,卡皮巴拉露出一隻對世界毫不在意的小小眼睛,他慌忙向溫禮禮道歉:“呀!禮禮對不起啊,我沒注意到。要不給你重拍吧?”
溫禮禮回頭看,路過的卡皮巴拉已經被遊客圍得水洩不通。
遊客們對卡皮巴拉喜愛到無法自拔的尖叫聲完全不輸溫禮禮。
“算了。這張拍得挺好的。”看來擠不進去了,溫禮禮隻好作罷。
“吃冰淇淋嗎?”
不遠處正好有個甜品鋪子,餘行發出邀請。
“嗯!”看着菜單上香甜誘人的草莓冰淇淋,溫禮禮饞了,應聲。
“兩根草莓塔塔冰淇淋。”餘行用手機掃碼,轉頭對溫禮禮笑了下,“稍等哦。”
溫禮禮發現今天餘行的笑容明顯多了起來,連平日難得一見的小虎牙她都看到了兩三次。
她也慢慢找回了曾經朝夕相處時的感覺,雖然他們都不再青春,可貴的是他依然保持少年感。
溫禮禮六歲時與餘行相識。正好是暑假期間,在她七歲生日時邀請了這位剛認識不久的新鄰居一起吃蛋糕,她把她最愛吃的草莓全部分享給了餘行以表示她的友好。
那是餘行吃到的第一塊全是草莓的草莓蛋糕,也是迄今為止最甜的一塊蛋糕。
在南宜之前,餘行生活在北省龍夷市一座偏遠小鎮上。爸爸是中學老師,媽媽是少兒舞蹈培訓機構的中國舞老師。他們都在外省的大城市工作。
由于他們工作都很忙,餘行被寄養在小鎮的奶奶家。一起寄養的還有他的堂哥和堂妹。
餘奶奶老伴死得早,有兩個兒子。大兒子和大兒媳在國外做生意,留下一兒一女給餘奶奶照顧到小學畢業就帶到國外讀書。
大兒子每月會打一筆豐厚的生活費給餘奶奶,餘奶奶很偏愛他的大孫子和孫女。加上,餘奶奶本來就不喜歡曲阿姨,嫌棄她不是體制内工作,配不上他的小兒子,一直對曲阿姨冷眼相待,時不時還嘲諷她高嫁,從不給好臉色。
餘行從小就有自閉症,性格孤僻不愛說話,更不會說好聽的話哄餘奶奶,自然就得不到她的關愛。
餘奶奶每次有好吃的都緊着堂哥堂妹吃,還偷偷摸摸藏着掖着的不讓餘行看見。
遇到堂哥堂妹不喜歡吃的,才會偶爾讓他吃一口。每個月餘爸餘媽打來的生活費還會被餘奶奶克扣一半走,美其名曰用作餘行日常開銷營養補給。
在餘行生日的時候,餘奶奶會以天冷路面有冰走路打滑的理由不想去給他買蛋糕,随便地煮碗白水挂面打個荷包蛋就打發了他。
明明堂哥的生日和他差不了幾天,她卻可以冒着風雪,在公交車都不通行的時候,獨自一人走到城裡一家最好最貴的蛋糕店為他買全市最好吃的草莓蛋糕。
後來,餘爸出軌了市銀行行長的女兒,曲阿姨和他離婚了,離婚後,餘爸給了曲阿姨一筆撫養費後立馬和市銀行行長的女兒也就是和小三領了證。
餘奶奶很高興,像走瘟神一樣的送走了他們母子。餘行清楚地記得,他或許一輩子都忘不了那一幕,在鎮子路口,餘奶奶挽着銀行行長千金的手,笑着目送他們離去。
同天到達南宜,他遇到了第一個對他微笑的小女孩,像兩顆葡萄一樣圓溜的大眼睛裡盛裝的全是溫暖與真誠。
餘行将草莓冰淇淋的脆筒用餐巾紙包裹好再遞到溫禮禮手上。
再過兩個月,溫禮禮就要迎來她的27歲生日了。
想想真是離三十歲近在咫尺,離十八歲遙不可及的年齡。
她含淚咬了口冰淇淋,今年生日她決定了要吃草莓冰淇淋蛋糕!以平複她逐漸蒼老的心靈。
餘行見她吃得苦大仇深的便詢問:“不好吃?”
“好吃。”溫禮禮認可地點頭。
餘行看着她,“好吃還吃得這麼幽怨。”
“啊?”溫禮禮不可思議道:“很明顯嘛?”
餘行:“嗯。明顯。”
“就是一瞬間想到自己年紀大了,快奔三的人了。有些惆怅。”溫禮禮繼續吃冰淇淋,絲毫不影響她帶着幽怨享受美食。
餘行嘗了口草莓冰淇淋,久違的味道喚醒了兒時的渴望。他在龍夷的冬天悄悄埋下的願望被小女孩于盛夏裡實現了。
“年紀代表人生長旅中不同時期的你,如此鮮活的印刻,不該為此惆怅。”
溫禮禮笑了笑,像草莓冰淇淋一樣甜:“我應該為此感到慶幸,又多了一次可以感悟世界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