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裡的校園顯得有些空曠,寒風一吹,細密的冷意鑽入脖頸,讓白眠蠶困意昏沉的腦袋有了一絲清醒。
耳畔回蕩着阿蘭喋喋不休的抱怨。
關于工廠老闆的壓榨,關于同事的刁難,還關于白安。
阿蘭不喜歡白安,這是她早就知道的事,聽他主動提起,白眠蠶有些詫異。
阿蘭對白安的離開有些生氣,嘴裡念叨着早就知道那小子不是好東西,“哼,以前說估計你也聽不進去,現在你可要吃一塹長一智,那小子在你面前裝的乖,你被迷得暈頭轉向了自己都顧不得,還要帶個拖油瓶。我可是看見了,他有時候看人的眼神就像垃圾場的鬣狗。不像個好人呐。”
再次從别人嘴裡聽到白安,白眠蠶恍然想起,她已經很久沒想起這個“弟弟”了。
白安的兩副面孔,這點白眠蠶倒是早就知道了。他人不清醒,卻時不時的露出那樣絕望與瘋狂的眼神。起初她倒是不在意這些,帶着他的目的本就不單純,互惠互利,養活着他罷了。
前世有句話,當對一個人開始好奇,想要探究他的過去,就是淪陷的開始。
雖然通常描寫的是愛情,但白眠蠶覺得,她對白安的親情也同樣适用。當對白安開始好奇,就已經把白安當做親人了,她做不到能把感情和利益分清楚,再看見白安痛苦的模樣,就會覺得心軟。
于是翻遍了學校裡所有的書,問遍了所有有關系的人,想要用能力治好他,也最終治好了。
懵懂的白安之于白眠蠶,是能力運用的一個階段性成果,是垃圾場裡相依為命的弟弟。代表了她從垃圾場到孤兒院那段最艱難的歲月。當白安離開,就像兩艘船同行了一段,終于分開,回到既定不會再有交集的航線。遺憾吧,就像船在水中駛過的水痕,慢慢遠了,慢慢淡了。
“以後你可要防着點這種人,他被領養了也是好事,你不用老是帶着他了,最好不會再有交集了。”阿蘭搖頭晃腦,仿佛很有經驗。
白眠蠶感激阿蘭的抱怨,心裡一點點的難過也在阿蘭的話語中平息,所有的不甘都随着時間慢慢消散了。
雖然毫無根據,但白眠蠶總覺得最近垃圾星變富裕了愛辦宴席這種事,和白安有關。
也隻有那樣莫名其妙的上位者,才會做出這樣莫名其妙的事情吧。
想要達到目的,又不想讓外人察覺。
或許白安也不是想象的無情,他也在用自己的方式回報着。
不過和她都沒有關系了,她乖巧的,粘人的,親愛的弟弟,會永遠活在他的回憶裡。
……
走進宿舍,一股濕潤的,潮濕的暖氣鋪面而來。濕氣浸潤了毛孔,将外部的寒氣從白眠蠶身上驅逐開來。
不同于外面空曠的寂靜,走廊中時不時有人跑動的聲響,顯得有些喧鬧。
當白眠蠶從宿管老師那裡登記出來,四周已經一片安靜了,偶爾能聽見低聲細語的說話聲,轉眼又歸于平靜,仿佛剛才的熱鬧都是假的,一擡頭,看見大廳裡的時鐘,原來已經接近熄燈的時間了。
摸黑洗漱,房間裡隻有浴室水流滴滴答答的聲音,從浴室出來,熱氣散開,驟然被房間裡的冷風一吹,白眠蠶打了個寒戰。一看,忘記關窗戶了,窗外清淩淩的光照在書桌上,更顯得室内昏暗。
白眠蠶被冷風一激,最後的那點困意也消失不見了。她看了一眼床,從枕頭下掏出一個手電筒,關上窗戶,又揉了揉酸軟的手臂,坐在書桌前看起了書。
……
當躺在床上時,衣服裡包裹的那點熱氣也散去了,僅憑着軀體微弱的熱氣,漸漸填滿冰冷的被窩。
真是寒冷的天氣,不過,和去年垃圾場的環境相比,已是天壤之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