蓋兮回頭一看,見對面緩緩走來一位年輕男子,對方身着蟹殼青長衫,模樣有些眼熟,待走近一些,蓋兮才認出對方居然是方昭。
“方宗主,好久不見。”蓋兮稽首問候。
“林大仙,别來無恙。”方昭稽首,又看向绛河仙子,“這位是……?”
“我母親。”蓋兮介紹說。
在妖精國度,相貌看起來隻差幾歲就隔一輩的其實比比皆是,因此方昭并不詫異,很大方的問候了一聲:“伯母好。”
“小方你好。”绛河仙子盡量表現出慈祥的感覺。
“不知方宗主來錦繡城,是有何事?”客氣完後,蓋兮問道。
“說起來慚愧,我傀儡宗畢竟傳承有些間斷,門中弟子正值修煉瓶頸,我卻沒足夠的靈石購買丹藥,今陛下招募宮廷百戲師和樂師,我來掙點錢。”方昭歎了一口氣,眼神低垂,畢竟身為宗派掌門,落魄到與伶人共事,心中不慚愧郁悶是不可能的。
“方宗主,我恰好前段時間煉制了不少丹藥,若不嫌棄……”蓋兮想着自己煉的丹藥留着也無用,不如贈與方昭,省得堂堂一門之主,落魄到演雜耍取悅皇室賺錢。
“林大仙勿要可憐方某,傀儡宗雖然落魄,也不能總靠他人接濟,還是要自力更生才好。”
蓋兮聽方昭這麼說,意識到對方身為宗主的自尊和提振宗門的決心,于是岔開話題:“聽聞宮廷還招樂師,不知有什麼要求?”
……
蓋兮沒有想到,自己的母親居然還會吹埙。于是兩個人去方昭所說的地方報完名,绛河仙子報的吹埙,蓋兮報的彈琴,當場考核了一下,然後讓三天後看放榜錄取通知。
蓋兮找到一家僻靜的客棧,要了兩間上房,對绛河仙子說道不如早點回房休息,有什麼行動明天再說,随後回了房間。
結果兩人回房後都偷偷打開窗戶溜了出去。
绛河仙子做事向來單刀直入,受不了自己兒子慢條斯理的行事風格,直接飛到傳聞中皇宮的棠梨院,去見甘棠公主。
蓋兮換上之前簽售會時穿的棕衫黑衣,戴好面具,飛到傀儡宗門口,逗弄護宗石獅子。等到傀儡宗有兩三個弟子看到,方昭遠遠趕來之時,便毅然離去。
方昭自然追不上至人境天仙。
假如方昭或者弟子向官府提供線索,就能到的一千靈石獎勵。
等蓋兮飛回客棧房頂摘下面具的時候,正好遠遠看到绛河仙子飛了回來。
母子倆相見俱是沉默,蓋兮想再戴上面具,被绛河仙子出言制止了。
“我都看到了,你再想掩飾也晚了。”绛河仙子意識到自己是家長,率先發問:“老實交代,你去了哪裡?”
“我去傀儡宗玩了一會兒。”蓋兮回答說,“娘,您又是去了哪裡?不會去皇宮找甘棠公主了罷?”
“沒想到我兒看起來木讷,其實倒是不傻。沒錯,我就是直接去了棠梨院找她,告訴她我是西王母的使者,她是王母身邊仙女轉世,問她要不要随我學道。”绛河仙子坦然說道。
“甘棠公主如何回答的?”蓋兮問道。
“她說她有個念念不忘的人不見了,她想找到那人究竟是誰,否則無心修行。”绛河仙子說道。
料想蓋兮從方卓體内離開後,大家都能看出方卓其實是有人附身,隻是不知道軀殼内的靈魂去了哪裡。想到這層關系,蓋兮不清楚是否應該見甘棠公主。
“我後來又問到底是何人,甘棠告訴我來龍去脈,原來她喜歡一位少年叫做方卓,那少年琴棋書畫樣樣精通,還善解人意,經常勸慰開解甘棠。後來那方卓突然死了,隻是查到對方應當命數早就盡了,甘棠見到的方卓,原來是不知何處的一縷遊魂附身的。因此甘棠十多年來,一直想找到那方卓軀殼内的靈魂究竟是誰?又在哪裡?她隻想見一面,說說話就好。”绛河仙子解釋說。
蓋兮心中有些慚愧,垂目想到:“見一面也未嘗不可,隻是以什麼理由和身份見合适?況且以後若是師兄妹,免不了日後碰面,若坦誠身份,會不會尴尬?”
“你說也是奇怪,我蔔算一番,居然附身方卓的那縷神魂就在錦繡城,但是聽聞錦繡城十萬妖族,茫茫人海,若對方不願相見,如何尋找?”绛河仙子說道。
“是啊,若容易找到,玉華國的陛下疼愛妹妹,早就找到了。”蓋兮說道,
“所以我覺得隻要那人是個英俊的年輕男子,琴棋書畫都懂一些,應當就好辦。”绛河仙子又開始打量自己的兒子。
“娘,你想做什麼?”蓋兮警惕地問道。
“其實娘大概還沒誇過你吧,你樣貌在神仙中也是極其出挑的,才華又繼承了你父親的優點,在松月廬這一年,我見過你煉丹時寫的藥方、畫的靈草,夜間在松下撫琴,無聊時自己對弈,總之琴棋書畫至少也能說得過去。不如你來假裝自己附身過方卓,然後就說那時神魂不穩,很多事都忘了,如何?”绛河問道。
“那若以後與甘棠師妹相見,會不會……?”蓋兮說出了心中的顧慮。
“哪有那麼多機會見面?甘棠回列仙班後定然還做西王母身邊司掌音樂的仙女,怎麼可能經常相見?你看你跟随呂純陽修行了好多年,也是去年才見了提籃仙子一面罷?”绛河勸解說道。
“畢竟還是需要自己了卻這番因果。”蓋兮垂目想到,然後長歎一聲,“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