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是疑問句,方奕明的字裡行間卻都透露着肯定的語氣。
許志榮立馬龇牙,露出戒備的語氣。
“明白我了解可以完全殺死你的方法,就老實點。”
方奕明猝不及防地将漢陽劍抽走,轉而用力刺進許志榮跪在地上的大腿中,劍刃穿透血肉,在他的小腿上也留下傷痕,像是要把他和大地釘在一起。
“我的徒弟是個重情義的人,直接讓你消失在世界上他可能會有點傷心,所以我才沒有殺你,明白了嗎?”
許志榮發出了困獸般的嚎叫,到最後嗓子都有些發啞,心底恨不得要将在場的人都撕碎。
倒是宋炎平抿着唇,即便知道眼前人早就已經變得面目全非,卻心底卻還是不由滋生出幾分憐惜。
方奕明歎息,對于這位年紀還小,尚且還保持着一副赤子心的徒弟有些無奈。
為了不讓他獨自在心中糾結,也當是教他更多知識,方奕明解釋道:“不必為他憐惜,仔細看他脖頸後,那裡有一道刻入血肉的符文。”
原本垂眸不去看許志榮的宋炎平聞言擡頭,第一次細緻地打量起這位曾經的好友,果真在他被黑發遮擋的皮肉上看見了幾條黑色的紋路。
“這是禦魂術的痕迹。”方奕明的語氣涼薄道,“此術可讓死去的人重新長出血肉,甚至可以恢複生前的記憶。但是使用的方法也極其殘忍,施展此術之前需要先準備活人作為祭品,并且還得是擁有靈力的修士。”
“光是這些還不夠,獻祭完之後,被制造出來的活死人還得自己覓食,四處奪取他人的靈力,害人性命。這其中有部分奪回來的靈力會回到施術者身上,于是這些被複活的人也被叫做奪魂屍妖。”
方奕明上前将原本插在許志榮右腿上的長劍抽出,“奪魂屍妖所奪取的修為越多,脖子後面的紋路顔色就會越深。”
宋炎平瞬間明白了方奕明的意思,剛才他看見許志榮身上的紋路簡直比他原本的黑發還要更加暗上幾分。
許志榮的手上怕是已經不知沾了多少無辜者的鮮血,根本就不值得被可憐。
可惜現在漢陽劍還有分身正在維持陣法,此時怕是沒有往日裡那般鋒利。
方奕明感到有些遺憾,于是将漢陽劍舉得更高了一些,然後再狠狠刺入許志榮的另一條腿。
“我早在多年前曾見過一位會施展禦魂術之人。”方奕明露出了之前從未有過的陰冷氣息,“告訴我,你和鐘玉瑤是什麼關系?”
方奕明垂着頭,與許志榮面對面。
不斷感受着方奕明釋放出的威壓,以及直面那張快要結冰的臉,許志榮竟然打了個寒顫,心中生出沒有盡頭的懼怕。
就連宋炎平也有些被怔愣,他從未見過方奕明露出這樣的表情,一次也沒有。
平靜的水面之下是驚濤駭浪,許志榮毫不懷疑,要是自己敢張口胡說,眼前的這個男人有一百種折磨自己的方法。
但他不敢直接回答他的問題,如果被知曉,會有更加可怕的事情發生。
許志榮咽了咽口水,回答的聲音都在微不可察地發抖,“你為什麼會認識她?”
身前的陰影驟然離去,方奕明直起身子,低氣壓瞬間消失,他又恢複了之前那種和煦的模樣,就好像剛才是另外一個人。
方奕明看似簡單地問道,“鐘玉瑤現在在哪裡?”
許志榮咬牙,方奕明立馬明白了他的意思,于是擡手開始操縱漢陽劍。
沒入血肉中的劍刃開始散發出具有攻擊力的靈力,順着許志榮的經脈流向他的四肢百骸。
許志榮立馬嘔出一口鮮血,整個人弓着身子,瞳孔幾乎痛得失焦。
方奕明卻隻是微笑着看着這一切,應當是不達目的不罷休了。
積壓的烏雲已經在他們的頭頂聚集,突然世界瞬間被照亮,像是陷入短暫的白晝。一時間,衆人冰冷的,痛苦的,不忍的,驚懼的表情都暴露在白光之下。
轟鳴聲晚幾秒傳來,看來大雨将至。
段景輝簡直不敢想象眼前這個冰冷的人會是方奕明,在他的記憶中方奕明的形象永遠是松弛的。
安穩的日子過得多了,段景輝短時間無法适應這種血腥的場景,于是獨自背對着那三個人,站在陣法的邊緣。
回家的進程必定會被耽誤,趁着現在無事可做,段景輝決定給自家師尊傳信,告知他自己陷入了麻煩之中,需要晚些到。
沒多久,一隻由靈力聚集而成的白鴿在段景輝的指間形成,振翅而飛,同時毫無阻礙地穿過了方奕明的防護罩,向遠處而去。
不知為何,段景輝總覺得體内升起一種莫名的心慌。
在短時間之内,他絕對無法離開這個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