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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賬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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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中的雪結冰化水,幾次走路都打滑溜,小撿拿着笤帚在齊墨的門口掃出一條幹淨的路,齊知遠則坐在門口給齊墨煮茶。

前日曬幹爽的烏龍放入掏出肉的柑橘皮中,浸入雪泉水中清洗後撈出,先放置陽光下晾曬,第二天了再放到文火上細細烘烤,見表皮焦黃了就可以放入紫砂壺中,等水一滾,就是一壺濃香四溢的好茶。

齊知遠也替黎奕煮過茶,黎奕雖在徽京呆了幾年,但總說煮茶是南方人的情趣,疆北近草原,茶水多用熱奶皮子替代,既能禦寒也能充饑。

小撿渴急了,放下笤帚就來齊知遠這邊讨茶,齊知遠給小撿倒了杯茶水,見他牛飲,忍不住笑:“渴成這樣不如喝水,反正你也嘗不出茶味。”

小撿耷拉個臉:“公子怎麼和烏孟一樣,喜歡打趣我了?”

“一晃都一個多月了。”茶香四溢,想起疆北那人,齊知遠忍不住在心裡罵了句“沒心肝”。說好的半月一信,如今卻一點動靜也沒有。

“外面都說小侯爺打了勝仗,隻帶了一千騎兵就剿了天狼王一個師的人,這次回來是要大賞的。”見爐子的火頭正好,小撿起身拿來一對紅薯,将其也放進爐子裡:“公子為何不同小侯爺去疆北轉轉,如今公子沒了宿仇,正是該曆山遊玩的時候,老這樣拘在院子裡,豈不是浪費了好時光?”

齊知遠替小撿撥弄紅薯:“父親讓你同我說的?父親希望我離開徽京嗎?”

“老爺是說過,他說徽京是公子的傷心地,人在一處傷心了就該離開,不然隻會徒增傷悲。”小撿蹲在爐子前,眼巴巴地看着裡面,“公子心裡是知道的,老爺不想公子考什麼功名,也不想公子入朝為官,老爺隻想公子能做公子最想做的事。”

齊墨的确說過。隻是那時他被恨意沖昏了腦,固執的認為對方是不願被周家一案引火上身,才不想他入仕的。

齊知遠道:“他希望我做回周銜思,像尋常女子那般嫁人生子。”

他又何嘗不想做回周銜思,那日在孫家,孫文素臻首娥眉,心中感慨萬千。

放在一旁的茶壺不再冒熱氣了,齊知遠拎起,在茶盞裡倒了一杯。

橘香調着烏龍,融成一體,說不清是誰壓了誰一頭。

齊知遠食指沾水,在案桌上寫下——治。

“治?”小撿湊過來,歪着頭道,“這是……?治理?治國?治民?公子是想入仕?”

齊知遠說:“楊閣老曾說我心中窄隘,隻容得下自己的私利。我當時心中憤懑,認為他未經人苦,卻勸人善,可如今成長了一些,我好像能理解他話中深意了。”

案桌的水印變淡,齊知遠又接着說道:“我去過均州,那裡虞山一帶深受河災,每逢汛期人口都要遷移,我讀過父親所作的《治河總志》,裡面雖寫大水治理,但虞山因地制宜,有很多辦法不能直接搬運,河床高低,河道也不同,方法十分局限,我想順着大河遊曆山川,記載河道經過的每一處的水速,深淺,還有泥沙淤積情況,繪出一張完整的河道圖供後世參詳。我想去西南,我想看孫昭是如何将六博戲演用在軍營裡的,然後再去疆北,疆北常年冰原,百姓靠朝廷救濟多年,要想發達,得先藏民于富,聖眷有濃就有淡,靠皇帝的賞賜合天下以奉一州最不可取,我想為疆北的将士找到一套讓他們也能像西南軍自給自足的辦法,從而壯我大元邊防。”

紅薯烤的差不多松軟了,小撿從爐竈裡掏出來,見小撿燙得拿不穩,齊知遠幫他用鐵鉗夾起,放到茶壺邊:“若是入仕,日日便要曲意逢迎,爾虞我詐,久而久之就成了豕虱濡需,哪有功夫去管民生。”

小撿用手摸後腦勺,似懂非懂:“我聽懂了,公子不是想當官,而是想為老百姓做事。”

“人各有道,各誠其身,我更想找到自己的道。”齊知遠被說得啞然,隻得笑了笑,“大元建朝多年,卻始終沒有真正繁盛過,先帝閉關鎖國,對外圍之事充耳不聞,朝中大員各懷鬼胎,所有人都隻顧自己手中的權利,隻想着勾心鬥角。”

周銜思沒辦法活成玉軟花柔的孫文素,但能成為抒懷胸臆的齊知遠。

“好一個三治!”齊墨從院門口走進來,誇賞道,“你說得對。古往今來,百姓苦,底層苦,除了屍餐素位的大臣,天下皆苦!”

齊知遠起身,沖齊墨道:“父親。”

齊墨深看了齊知遠一眼:“這麼多年,我竟不知你有此心願。”

齊知遠将交椅拉開,齊墨坐下後道:“疆北民苦一在百姓無可靠的地理條件,虞山、鳳陽靠水吃水,崅州靠山,一座山養活了十萬人。疆北天冷地寒,農作不生,又常有鐵蹄侵擾,導緻百姓無法安紮營生,此為貧苦。漕政、鹽政、水利三樣命脈皆握在朝廷手中,朝廷行賄成風,買撲也成了内定,地方财路皆被壟斷。大元賦稅本就多而重,底下官員在朝廷稅的根本再上對地方再橫征斂稅,使财多但國愈來貧,國家征得銀子是多了,可每年赈災、撫恤花的銀子卻遠讓這些入不敷出,加上地方層層扒皮……此為政、稅二苦。貧苦好說,疆北牛羊遍地,戰亂一平,賽坎不再犯事,兩國商道開通,疆北也能日漸富足。反倒是這個政、稅苦……古人謂雲,理财,理财,先理民之财,再理國之财。孫太後在位時曾提出要設官司專來對下面官員‘糾察鈎考’,卻始終沒有動靜。”

齊知遠說:“這個天氣要想下河,就得有人先破冰。”

“破冰也好,商道也罷,都隻是個開始。”齊墨搖搖頭,已經想到了衆人聞利趕來的市儈樣,“荒田無人耕,一耕有人争。”

齊知遠說:“日日行,不怕千萬裡。若知難而退才叫可惜。”

大元時至今日每一步都走得格外艱難。可仍有人頂着千斤負重前行,是他們站在人群的最前方,高舉着火把,替身後人照亮來路。

要是他齊知遠為這茫然的前路而選擇停滞不前,那才叫懦弱。

齊墨先是微微吃驚,轉而換作欣賞,忍不住撫須歎道:“可惜你不是男兒身。故人若是見了你如此,心中也會欣慰。”

齊知遠笑了笑,他替齊墨斟茶:“女兒有女兒的好,生而為人若以性别桎梏自己,那才是白活一趟。今日例會散得倒是早。我剛煮了茶,正巧父親來嘗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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