禮拜六下午,王佑霆早于約定時間到達歐微西家樓下。
收到王佑霆消息時,歐微西還在房間裡磨磨蹭蹭。她手忙腳亂地套上件Burberry黑色風衣後,便匆匆下了樓。
王佑霆今天穿了身正式幹練的裝束。他看見歐微西出來,朝她燦爛一笑,走過來替她拉開車門,貼心地用手擋在她的頭頂,舉止紳士。
就在歐微西彎腰進副駕的瞬間,她卻沒頭沒腦地想到牧場參觀那天,希裡安也是這樣為她扶門的。
怎麼會無端想到他。歐微西在副駕駛座上使勁晃晃腦袋。
王佑霆駕着車駛向市區。
“今晚想吃什麼?”王佑霆在車裡問她,“西餐還是日料。市區有好幾家餐廳都不錯。”
“今天不是你的生日嗎,你選就行。”歐微西眨眨眼,笑說。王佑霆沒有提及他發的那條Instagram,她自然也是閉口不談。
“那我們去吃日料?”王佑霆嘗試問道。
歐微西點頭贊同。
路上,一座座哥特式的尖頂天主教堂從歐微西眼前穿過。
她降下車窗,細細欣賞路邊街景。
王佑霆邊開車邊給她介紹,左邊是市政廳,右前方是博物館。
車子穿過古老的利河(River Lee),河面上空成群的海鷗掠過。對岸是沿坡修建的彩色房屋,遠遠望去,錯落有緻。
整個畫面充滿歐洲風情,如同宮崎駿的動漫。
歐微西家離市區很近,驅車不到十分鐘就到達市區。
今天周六,街上來來往往全是人。
車子經過一個路口時,前面的信号燈剛好跳成紅色。
王佑霆輕踩刹車,把車停在十字路口前。
“微西。”
這時,王佑霆透過車窗,指着前方叫她,“你看前面那些人手裡拿的東西。”
“是愛爾蘭hurling比賽時專用的球棒。”
歐微西聞言直起身,好奇地伸長脖子往外瞅。
她的視線順着王佑霆指的方向望去。
隻見前面不遠處的街邊,有六七個少年模樣的男生正迎面而來,其中幾個人手裡拿着根長長的木質球棒。
這幾個少年的打扮,是歐洲常見的穿搭——上長下短。他們上身穿着款式相同的黑色長袖球衣;下身則是齊膝的運動短褲,看上去像是哪個球隊的隊服。
一群男孩走在街上朝氣蓬勃,洋溢着青春的氣息。
歐微西側頭,欣賞着這群秀色可餐的外國小鮮肉,嘴角不自覺上揚。
這群男生漸漸朝車的方向走來,他們的身影也由遠到近。
突然,歐微西一怔,她的視線在他們中的金棕色頭發男生身上定住。
今天的希裡安看起來格外少年感。他除了穿着統一的黑色球衣以外,手裡還拿了個棒球帽,正和身邊的同伴嬉笑打鬧。
希裡安随着人群向她的方向走來,視線一閃而過街邊的車輛。
他的腳步放緩後頓住,笑容也凝固在臉上。
這一瞬,一人坐在車裡,一人立在路邊,兩人四目相對。
陽光有些刺眼。
希裡安眼睫微垂,一雙綠眸凝望着歐微西,仿若深不見底的湖水,意味不明。
歐微西的身體也微微僵住,臉上還帶着方才未散盡的笑意。
這時,紅燈倏地跳回綠燈。
王佑霆啟動車,載着歐微西越開越遠。
歐微西從左後視鏡裡,恍惚看見希裡安闊拔的身姿還立在陽光下,一動不動。
随後,他的身影在鏡中飛速由大變小,再變成小圓點,最後直至消失不見。
歐微西這才回過神來,想起希裡安的hurling比賽就在今天。
她那晚給希裡安說去不了他hurling比賽的原因是臨時有事。今日同他偶遇,方才他定是看見了車上的王佑霆。
她忽地覺得胸口有些悶,糾結着要不要發個信息給希裡安解釋一下。
但轉念一想,他們是什麼關系?為什麼要給他解釋,自己也沒撒謊,要解釋什麼?
罷了。
歐微西深呼一口氣。
她轉過頭來,發現王佑霆正疑惑地注視着她, “怎麼了?你表情突然怪怪的。”
“沒事。”歐微西定定情緒,同王佑霆開玩笑道,“可能被剛才那群小鮮肉給帥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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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到達日料店。
門口服務生詢問兩人是否有預約。
歐微西正準備開口說沒有,就聽見王佑霆在一旁跟服務生說他前天已郵件預約。
既然他之前就預約這家店了,那他下午還問她想吃什麼幹嘛?
歐微西默不作聲地瞥了一眼王佑霆。
服務生引着兩人從玻璃自動門進店。
這家日料店裝潢華麗,空間以木色和暖色調為主,牆面挂滿日式燈籠和仿古書法墨畫,濃郁的京都風情。
闆前吧台已有四五個人坐着,服務生領着兩人也在吧台入座。
兩人剛一坐下,另一個店員就端來熱毛巾給他們淨手。
而後,服務生躬着身,拿着菜單給兩人介紹起今日Omakase套餐。套餐有18貫,每道菜都是由從歐洲和日本精選的時令食材制作而成。
介紹完畢,兩人在座位上觀看主廚在闆前一頓操作行雲流水。
忽地,歐微西隐約察覺到旁邊有視線投來。
她側首,發現王佑霆又用中秋聚餐時,那種柔情似水的笑意望着她。
她指尖點桌面,“看我幹嘛?我臉上又有東西?”
但這次,王佑霆卻毫不掩飾欣賞地看着她說:“你知道嗎?你長得真的很漂亮,像女明星。”
“……”
說實話,歐微西從小到大是被誇着好看長大的。她以前聽見這些贊美的确會沾沾自喜,但後來卻逐漸産生免疫力。因為她開始發現這個世界上好看的人數不勝數,而人最難能可貴的是擁有對抗這個虛無世界的能力,好看的皮囊僅是錦上添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