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臉色陰沉,正想喝問來者何人,卻見罡風再起,淡淡金芒照亮了他驚怒的面容。
這一擊比之前更盛,徑直将他掀翻,在地上滾了幾滾,直到後背猛地撞上殿中巨柱,才堪堪停下。
皇帝疼得整個人都弓起身子,咬牙切齒:“謝鴻影,你——”
“好了,可以放開他了。”清冷女聲毫無波瀾地響起,“抗了兩擊也沒有現出身形,應該就是皇帝本人。”
身上的疼痛讓皇帝意識有些恍惚,怎麼也沒聽懂這句話的含義。
不待他再出聲,一道身影朝他快步走來:
“皇兄恕罪。鬼面狸實在過于狡詐,臣弟這才不得不出手攻擊皇兄,以驗證皇兄身份。”
皇帝接連猛咳幾聲,喉間腥甜味道濃厚,令他聲音都虛弱了些:“你在說什麼?什麼狸?”
不待謝鴻影回答,他又怒目望向殿門處的女子身影:“你又是何人?竟敢擅闖朕的寝宮?!”
“撲”的一聲輕響,大殿一角的燈燭突然被點亮,繼而是第二盞,第三盞。
幽暗沉悶的大殿亮起昏黃光芒,靠坐着巨柱的皇帝也看清了那女子的面容。
年輕,冰冷,目空一切。
皇帝微微皺起眉頭,原本虛弱靠着巨柱的身體下意識坐直了些。
蘇時雪半垂着眼睛,凝視着面色蒼白的皇帝、以及正為他松開鎮魂索的謝鴻影,筆下的劇情緩緩浮現腦海。
謝鴻影很重視他這位皇兄,否則也不會偷跑下山來助他。
皇帝也很包容謝鴻影,否則不會受他兩擊也不發怒。
但,若謝鴻影知道了真相……
光影搖曳間,蘇時雪不動聲色地打量着不遠處的兄弟二人,心中泛起淡淡憂慮。
蕭雪山将大殿内的燈燭一一點亮後,走回蘇時雪身旁,腳步聲将她從思緒中喚了回來。
“本尊乃是信王師尊,雲清宗掌門。”
她沉聲回答皇帝方才的問題:“本尊得知,今有妖獸鬼面狸作亂皇城,特來協助。”
皇帝坐直了身體,脊背緊繃,臉色黑沉,冷笑了一聲:
“你所說的協助,便是命朕的皇弟出手犯上、接連攻擊朕嗎?朕倒不知,作亂皇城的到底是那什麼狸,還是你!”
皇帝眼眸微眯,緊盯着大殿中央的年輕女子。
她的眼神讓他極不舒服——沒有人敢這樣直視他,沒有人敢用這般居高臨下的态度對他說話,更從來沒人敢将他視為破麻袋一般,踢來打去!
更别提做這一切的,是這麼一個年輕的女人!
他感覺他的權威受到了挑戰,心頭怒火愈盛,直燒得他五髒六腑都疼。
“皇兄,師尊說的是真的。”
謝鴻影不着痕迹地擋在了兩人之間,解釋道:
“鬼面狸是一種狡詐的妖獸,可以占據人的身體、偷用人的能力。之前臣弟便是被一隻鬼面狸附身,才出手攻擊皇兄、囚禁皇兄的。”
皇帝緩緩轉開視線,望向謝鴻影,眸中光芒閃爍,片刻後才問道:“那這鬼面狸,意欲何為?”
謝鴻影正欲答話,蘇時雪搶在他前面開口:“打算占據皇城中所有人的身體,取而代之。”
她徑直走上前,撥開謝鴻影,在皇帝面前緩緩蹲下,先看了一眼他的頭頂。
黑色進度條,崇敬值-8。
她不着痕迹地歎了口氣,心頭閃過一陣無奈,但還是耐心解釋道:
“鬼面狸這種妖獸,自身實力十分弱小,而如今的鬼面狸王又野心強盛,想要整族占據人身,以人類的身體活下去。”
她停頓片刻,掃視着皇帝的神情,見他似乎聽明白了,又繼續說:“我現在需要你的幫助,除掉鬼面狸王。鬼面狸王的藏身之處比較隐蔽,既是最明顯的位置,又是最……”
“朕憑什麼聽你的?”
不待她說完,皇帝便陰沉着臉打斷了她。
蘇時雪臉色一變,擡手便捏碎了一張隻有她能看見的卡片。
“轟”地一聲,山崩地裂般的強大威壓朝着一臉逆反神色的皇帝沖去!
皇帝本就虛弱受傷,根本扛不住她釋放出的壓迫,口中當即溢出鮮血,渾身骨骼都咯咯作響起來!
蘇時雪緩緩站起身,望向皇帝的眼神也從平視變成了居高臨下的俯視。
事實上,她隻釋放出了‘狐假虎威’卡生效後,原身修為巅峰威壓的十分之一。
若是完全釋放,眼前這個面白如紙、身形顫抖的男人,怕是連一息也撐不過,便會爆體而亡。
蘇時雪靜靜看着這個在凡人間呼風喚雨的至尊皇帝,直到他幾乎搖搖欲墜,才一字一頓問道:
“現在,皇、上,可以聽從本尊了嗎?”
皇帝在那強盛的威壓下幾乎擡不起頭來,隻得拼力瞪着眼睛,噴火似的盯着蘇時雪。
雖然這個女人稱他為‘皇上’,可他聽不出一絲崇敬,唯有不屑與嘲諷。
他年少登基,至今掌權已近十載,何曾被人這樣俯視過?!
可他同時也意識到,站在他面前的才不是什麼普通的年輕女子,而是一大宗門之主、處在仙凡分界線上的大乘期巅峰強者!
雖然身為皇帝的尊嚴讓他不願聽從一個女子,但周身的劇痛、極速跳動的心口,都讓他懷疑——
若他再不低頭,下一秒,他便會爆成一灘肉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