絕地谷。
絕地谷宛如一條蜿蜒曲折的巨龍,橫跨了整整七座連綿起伏、層巒疊嶂的山巒。這些山巒被郁郁蔥蔥的植被所覆蓋,滿目蒼翠,一片生機勃勃的景象。谷内既有明澈見底的湧泉潺潺流淌,也有暗藏于地下的暗河默默湧動;既有飛瀉而下的壯觀瀑布,也有形形色色、奇形怪狀的巨石點綴其間;既有幽深靜谧的幽谷,也有高聳入雲的險峰。它們錯落有緻地分布着,地勢險要複雜,仿佛每走一步都可能陷入絕境。然而,就在人們感到絕望的時候,往往又會發現前方柳暗花明,出現一條意想不到的出路,真可謂是天無絕人之路。
在這樣神秘而險峻的絕地谷前,一塊巨大的天然石台格外引人注目。按照事先的安排,前來參加此次盛會的新秀們整整齊齊地站成一個個陣列,将這方石台緊緊圍住。他們個個精神抖擻,英姿飒爽,充滿了朝氣與活力。
這次參會的主力乃是赫赫有名的四大修仙門派,其中尤以塵鏡山為首。塵鏡山實力雄厚,底蘊深厚,其門下設有 12 座各具特色的山峰,分别擅長不同的仙法道術,可謂是多管齊下,全面發展。而緊随其後的昭華寺,則是以僧侶為主,這裡的僧人皆精通佛法,慈悲為懷,普度衆生。天一現則是道家子弟的聚集地,那些道士們身着道袍,手持拂塵,仙風道骨,飄逸出塵。最後便是幻花宮,宮内弟子大多為女子,她們容貌絕美,身姿婀娜,擅長幻術與花藝之道。幻花宮這個門派相較而言要更為錯綜複雜一些,其門派所秉持的指導思想可謂是五花八門、各式各樣。此門派尤其擅長奇門遁術之法,并且與世俗之間的交流往來最為頻繁。至于他們的術法水平究竟處于何種層次,目前尚不得而知,但有一個事實卻是毫無疑問的——幻花宮絕對稱得上是所有門派之中最為富有的那一家。每一次舉行重大盛會之時,往往都是由幻花宮出資最多。
除此之外,那數量繁多得令人咋舌的衆多中小型門派也如同過江之鲫一般,紛至沓來,踴躍地投身到這場盛大的聚會之中。如此一來,可以毫不誇張地預見,最終報名且彙聚于絕地谷的人數必定會突破千人這一驚人數字。
曾幾何時,這座向來靜谧無聲、幽靜偏僻的山谷入口宛如沉睡中的美人般甯靜安詳。然而就在此時此刻,卻突然被如潮水般洶湧而至的人潮所淹沒。那些平日裡鮮少能目睹人類蹤迹的山中動物們,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吓得驚慌失措,一個個慌不擇路地從自己隐秘的藏身之所狂奔而出。刹那間,不論是從哪一個方向眺望過去,此地已然搖身一變,成為了一片人聲鼎沸、喧鬧嘈雜的海洋。
而在山谷入口的周邊區域,一座座高聳入雲的樓台早已拔地而起,井然有序地矗立着。這些精心構築而成的樓台,其存在的目的便是專門為那些并不會親身下場參與大會比試的修士們提供絕佳的觀戰場所。代表着各個不同門派的彩旗在樓台上迎風招展、肆意搖曳。而各位掌門人所專屬的特等座位,則被安排在了最高的一層樓上。塵鏡山一衆人馬是以嶽秋白為首,此刻他們已經登上高台,并各自就座。
待到蕭颢落定座位之後,緊挨着他坐下的是一位氣質高雅、風度翩翩且滿頭銀發的老者。這位老者先是與塵鏡山的衆人相互打過招呼,随後又朝着蕭颢微微點頭示意,口中說道:“蕭仙師。”
幻花宮那位備受尊崇、聲名遠揚的老宮主,宛如一顆璀璨的星辰,高懸于衆人心中。她那慈祥而威嚴的面容,散發着歲月沉澱後的智慧光芒;她那優雅從容的舉止,彰顯出超凡脫俗的氣質與風範。作為幻花宮的精神支柱和靈魂人物,這位德高望重的老宮主深受弟子們的愛戴與敬仰。
更為重要的是,她還是江奕宸親生母親的授業恩師,這層關系使得她在江湖中的地位愈發顯赫。此時此刻,蕭颢懷揣着如同目睹皇室宗親般的新奇感受以及絲絲敬畏之情,誠惶誠恐地向着老宮主躬身行禮,表示自己由衷的敬意。
未過多時,隻見一名身着幻花宮精美服飾的門人,邁着穩健有力的步伐緩緩登上了石台。此人身材挺拔,氣宇軒昂,渾身散發出一股無形的威壓。由于此次盛會乃由幻花宮出資最多,故而讓其門人出任主持人一職,倒是顯得合情合理,無人會對此心生異議。
伴随着這名門人的登台亮相,原本喧鬧異常、人聲鼎沸的台下瞬間變得鴉雀無聲。那上千名與會者紛紛收斂起各自的聲音,不約而同地将目光聚焦在了石台上的身影之上。一時間,整個場面靜谧得連一根針掉落在地的聲響都能清晰聽見,所有人皆屏氣斂息,全神貫注地靜待着他開口宣讀本次大會的各項事宜。
此位門人顯然身懷絕技,其内力之深厚堪稱登峰造極。從他身上所散發出來的氣息來看,猶如洶湧澎湃的滔滔江水一般源源不斷,延綿不絕。這股強大的氣息籠罩全場,令在場之人無不感受到一種前所未有的震撼與壓迫感。當他開口說話時,那洪亮的嗓音竟能夠傳遍整個谷口,甚至連高高矗立在樓台之上的人們也能将他所說之話聽得清清楚楚,真可謂聲如洪鐘,響徹雲霄!
隻聽他朗聲道:“此次大會将會持續整整七天時間。待諸位踏入谷中之後,我們将會施展強大的法術撐起一座巨型結界,将整個絕地谷嚴嚴實實地籠罩其中。在這七天之内,所有進入絕地谷參與大會的人員都會與外界單方面徹底隔絕聯系,也就是說你們無法得知外面世界所發生的任何情況。然而,那些在谷外充當觀戰者的人們,則可以通過我們投放至山谷上空的靈鷹,及時了解到谷内的具體狀況。”
“谷中已被安置了超過百種的魔物,總數将近5000。每拿下一隻魔物,就能從他們身上得到一粒念珠。級别不同的魔物,念珠裡蘊含的靈氣也大有差别。每人手腕上可都串着金絲?”
台下衆人聞聽此言,紛紛毫不猶豫地擡起手臂,一時間,無數隻手腕高高舉起,其上纏繞着的金絲閃爍着耀眼光芒,遠遠望去,猶如一片金色海洋,場面甚是壯觀。
此時,隻見司儀面帶微笑,緩聲說道:“待各位成功獲取念珠之後,請将其穿過這腕間金絲。如此一來,諸位的成績便會在我們眼前這塊高懸于高台對面的排行榜上自動生成并排列順序。”順着他手指方向看去,那排行榜竟多達八張,每張榜單都密密麻麻地記錄着參賽者們的名次與相關信息。然而,真正吸引在場所有人目光的,無疑還是位于最前端那張金光閃閃的大字榜。此榜之上,僅僅羅列了前一百名的強者之名,但即便是這區區百名,也足以令衆人趨之若鹜。畢竟,自古以來便有所謂“文無第一,武無第二”之說,人們對于榜首之位的争奪永遠都是最為激烈和引人注目的。
就在這時,那位來自幻花宮的門人忽然面色一沉,神情變得極為嚴肅,他用淩厲的目光掃視全場,高聲厲喝道:“我在此鄭重聲明,此次比賽期間,嚴禁任何門派之間發生鬥毆搶奪念珠之事!但凡被發現有人膽敢私下裡以不正當、卑鄙手段去搶奪他人手中念珠者,一經查實,即刻取消其參賽資格,并在未來整整十二年——也就是三界時間内,禁止此人參加任何由本門所舉辦之賽事活動!望各位好自為之,切莫心存僥幸!”這番警告擲地有聲,如同一記重錘敲落在衆人心頭,使得原本有些喧鬧的現場瞬間安靜下來。
這些新秀魚龍混雜,有許多年輕沒見過世面,卻也有不少老油條,爬摸打數年的無賴混混,如果不禁止鬥毆,恐怕整場大會将變得無比混亂,甚至鬧出人命。因此,這個規定很有必要。
蕭颢此時正百無聊賴地坐在那裡,隻覺得全身的骨頭都癢癢得難受。他表面上看似全神貫注地凝視着下方的場地,但實際上思緒早就如同脫缰野馬一般,不知飛到哪裡去了。就在這時,從旁邊不遠處傳來了幾位掌門的女眷們壓低聲音的竊竊私語。
其中一個女子輕聲說道:“你們看那邊那個弟子,究竟是哪一派的呀?長得可真是英俊潇灑啊。”
另一個女子緊接着附和道:“可不是嘛,尤其是那一身潔白如雪的衣裳,穿在他身上簡直太合适了,一點也不比公儀師兄遜色呢。”
然而第三個女子卻不以為然地搖了搖頭,反駁道:“話雖如此,但是公儀師兄不僅外表出衆,而且靈力高深,這又豈是旁人能夠輕易相比的呢?”
聽到這話,先前說話的女子不禁撇撇嘴,輕笑道:“啧啧啧,我看你啊,就是見不得别人說公儀師兄半句不好。這不,才剛有人提到一點,你立馬就跳出來反駁啦,快承認吧!”
被這麼一調侃,那位維護公儀師兄的女子頓時面紅耳赤,嬌嗔道:“承……承認什麼呀?你這個死妮子,嘴裡沒一句好話,有種你再給我說一遍試試?”
話音未落,兩人便像小孩子一樣嬉鬧起來,一時間歡聲笑語不斷。而蕭颢隻是微微側耳聽了一會兒,心裡便已然明了,原來這些女子所議論紛紛的對象,正是此刻站在人群之中、身着一襲白衣的江奕宸。隻見他氣質清逸出塵,宛如仙人下凡一般,吸引了在場衆多人的目光。
其實不僅僅是這些掌門的女眷們在偷偷打量和議論着江奕宸,就連石台下那些前來參加大會的弟子當中,也有許多妙齡少女不時地将目光投向他所在的方向。有的少女看到江奕宸之後,雙頰绯紅如霞,嬌羞不已;有的則是掩嘴輕笑,眉目含情。
盡管說話之人刻意壓低了聲音,但在場的諸位修者又豈是等閑之輩?他們的五感敏銳異常,清晰無比,怎會有聽不到之理呢?隻是那幾名年輕的女眷由于年紀尚小,注意力未能集中于此,以緻于沒有留意到這些私房話語被旁人聽見。所幸的是,那些德高望重的長輩們十分善解人意,非常體貼地給那幾位已然手扶額頭、佯裝小憩的掌門留足了顔面,紛紛裝出一副全然未曾聽聞的模樣,目光筆直向前,絕不斜視分毫。
就在這時,人群中不知是誰為了緩解這略顯尴尬的氛圍,先是輕咳了兩聲,随後笑着開口道:“各位道友今日與往屆大不相同,不知是否願意像往常那般也算上一算,預測一下此次仙盟大會将會有哪些新秀橫空出世呢?”
這話一出,原本有些沉悶的氣氛瞬間被打破。而一直沉默不語的蕭颢更是精神為之一振!要知道,此處所說的“算一算”可并非字面上所表達的意思,用手指掐算一番那麼簡單。實際上,它指的乃是一種賭博行為。簡而言之,就是讓衆人在自己所看好的新秀身上下注押寶。畢竟,即便是修真者,偶爾也需要一些消遣娛樂來調劑生活。而且,他們所下的賭注絕非那種在常人眼中顯得庸俗不堪的金銀财寶之類的俗物,而是諸如珍貴稀有的法寶、價值連城的靈石,甚至還有派遣自家門派中的弟子前往對方門下進修的寶貴名額等等。也不會争奪什麼至關重要的東西,但也算是仙盟大會的一個傳統的助興節目了。
莊重嚴肅宛如山嶽般沉穩的嶽秋白身為一門之掌,自是自持其尊貴身份,對于此類熱鬧喧嚣之事,他根本不屑參與其中。然而,世間之人性格各異,喜好不同,自然會有人熱衷于湊這份熱鬧。果不其然,沒過多久,那原本安靜的看台之上便已是人聲鼎沸、熱火朝天。眨眼之間,竟已有人接連下注數十次之多。
衆多下注者紛紛将自己的籌碼押在了自家門派中的傑出弟子身上,期望他們能夠一舉奪魁,赢得這場比賽的勝利。比如那位名叫楚悠然的人物,便是毫不猶豫地将賭注壓在了沈輕煙的身上,堅信她定能技壓群雄。
而另一邊,蕭颢更是毫不遲疑地大手一揮,竟然直接在江奕宸的名字下方壓上了整整五千顆珍貴無比的靈石!如此豪邁的舉動,當真稱得上是闊綽至極、氣勢磅礴。刹那間,他這驚人的手筆就在擁擠的人群裡掀起了一陣不算太大卻也絕非微不足道的波瀾。即便是此刻正與朝華寺方丈客客氣氣寒暄着的嶽秋白,也不禁被這陣小小的騷動所吸引,暫且放下了手頭的事務,轉頭朝着蕭颢所在的方向望了過去。
就在此時,心思缜密、感官敏銳的蕭颢忽然察覺到了來自嶽秋白那淩厲如電的目光。那目光恰似一道劃破長空的閃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直直地擊中了他的心房。受到這股強大力量的沖擊,蕭颢不由自主地順着這道目光望去。隻見嶽秋白微微張開雙唇,嘴唇輕輕顫動着,似乎隐藏着千言萬語,随時都有可能從那張口中噴湧而出。然而不知為何,他在最後關頭卻生生止住了那些将要吐出的話語。
看到這一幕,蕭颢心中一緊,生怕嶽秋白對自己産生誤解,連忙露出一個讨好的笑容,開口解釋道:“掌門師兄切莫擔憂呀!小弟我真的隻是一時興起,閑着無聊才會如此行事罷了。而且呢,我這般做法無非是想給奕宸師弟一點兒小小的激勵,好讓他能夠更加勤奮努力修煉,将來成為咱們門派的頂梁柱啊!”
話音剛落,站在一旁的沈钰钲卻再也按捺不住内心的鄙夷之情,冷哼一聲,毫不客氣地譏諷道:“哼,随便玩玩?你可真是大言不慚!就憑你那窮酸的君子峰,哪怕是把整座山峰都挖個底朝天,恐怕也難以找出一千塊靈石來吧?”
此言一出,如同平地驚雷一般,在衆人耳邊炸響。蕭颢隻覺得臉上一陣火辣辣的疼,像是被人狠狠地扇了一巴掌。他瞪大眼睛看着沈钰钲,心中暗暗叫苦不疊。因為事實上正如沈钰钲所言,他所在的君子峰資源匮乏,别說是一千塊靈石了,就是一百塊都未必能拿得出手。
可是此時此刻,話已經說到這個份兒上了,如果當衆承認自己根本沒有那麼多錢财,豈不是顔面掃地、淪為衆人的笑柄?一念及此,蕭颢縱使心中再怎麼憋屈,也隻能咬緊牙關,強裝鎮定地保持沉默,任由周圍人的目光像刀子一樣在他身上來回刮蹭。
在這裡下注簡直易如反掌,你僅僅隻需在紙上龍飛鳳舞地寫下所押注的具體金額就大功告成了。然後,便可以氣定神閑地等待着比賽落下帷幕之後,再來統一結算這場賭局的輸赢結果。完全不需要像其他地方那樣,當場就得掏出與所押注金額相對應數量的靈石來彰顯自身雄厚的财力。要知道,此時此刻聚集在此處的各位,那可都是在江湖上赫赫有名、位高權重之人呐!試問,又有誰會為了這麼區區一點點小錢而不顧及自己的顔面和聲譽,耍起無賴來呢?也正因如此,蕭颢才有膽量這般肆無忌憚地将賭注層層加碼,不斷擡高。畢竟,除了他本人以外,在場沒有任何一個人能夠确切知曉他真實的家底到底豐厚到何種程度。
就在這時,原本熱鬧非凡的現場氣氛不知怎的突然變得有些微妙起來,甚至隐隐透出一絲令人感到尴尬的氛圍。眼瞅着局面逐漸朝着失控的方向發展而去,嶽秋白連忙站出身來充當和事佬,滿臉堆笑地高聲喊道:“好了好了,諸位都暫且小點聲吧!誰說咱們蕭師弟掏不出這筆數目可觀的靈石啊?那必然是有的呀!”話音剛落,他還不忘朝蕭颢投去一道充滿安慰之意的目光,并微微颔首,似乎是在暗示蕭颢無需對沈钰钲剛才所說的那些話過于耿耿于懷。
恰在此刻,隻見一道倩影如翩翩起舞的蝴蝶般輕盈地走來,那正是楚悠然。她步履優雅,每一步都仿佛踩在了雲端之上,身姿婀娜多姿。走近之後,可以看到她那絕美的容顔,嘴角微微上揚,勾勒出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緊接着,她毫無顧忌、毫不客氣地插話進來,清脆悅耳的聲音如同黃莺出谷一般傳入每個人的耳中:“掌門師兄,您當真要給嗎?”這話語雖然動聽,但是其中所包含的質疑與挑戰之意卻是再明顯不過了。
嶽秋白聽聞此言,那雙深邃而明亮的眼眸瞬間轉向楚悠然所在的方向。他的目光堅定無比,宛如兩道能夠穿透一切迷霧的利箭,直直地凝視着圍聚在一起的衆人。面對如此衆多的視線,他竟然沒有半分遲疑之色,毫不猶豫地輕點了一下頭。随後,他用一種斬釘截鐵、不容置疑的口吻大聲回應道:“我給!”這兩個字從他口中說出時,聲若洪鐘,震耳欲聾,其中所蘊含的決心更是堅如磐石,絲毫不見動搖之态。任何人聽到這樣的回答,恐怕都難以對他的意志産生哪怕一絲一毫的懷疑,更不會認為他曾經有過片刻的猶豫或者退縮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