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氣團中,楚悠然猛地噴出一大口漆黑如墨、散發着濃烈硫磺氣息的魔血!她周身的生命之火驟然熄滅!
包裹着她的濃稠魔氣如同退潮般瘋狂地向她體内收縮、坍縮!她身上的魔紋瞬間變得漆黑發亮,如同烙印!那雙原本清亮的眼眸,此刻一隻徹底化為狂暴的赤紅,另一隻則被深沉的墨黑吞噬!一股混雜着精純木系生機與恐怖毀滅魔源的、極其混亂而強大的氣息,從她身上轟然爆發!
“移宮……換血……成……了……”楚悠然的聲音變得沙啞而怪異,充滿了痛苦和一種非人的空洞。她艱難地、搖搖晃晃地向前邁了一步,目光似乎想最後看一眼蕭颢恢複了一絲生機的臉。
然而,這一步邁出,她眼中的最後一點清明也徹底消失。
“吼——!”一聲完全不似人聲、充滿了混亂和暴戾的咆哮從她口中爆發!被強行導入體内的魔源徹底失控反噬,瞬間吞噬了她最後的神智!狂暴的魔氣混合着她殘存的生命本源,形成一股毀滅性的沖擊波,以她為中心轟然炸開!
“小心!”沈钰钲怒吼,戰矛橫擋,雷光屏障瞬間張開!
穆清風不顧一切撲向蕭颢,用身體護住他!
公儀逸也瞬間撐起護身靈光!
轟——!
恐怖的沖擊波将整個丹房震得劇烈搖晃,寒玉床出現道道裂痕!藥櫃上的瓶瓶罐罐噼裡啪啦碎了一地!
煙塵彌漫。
沖擊過後,沈钰钲和公儀逸灰頭土臉,但并無大礙。穆清風護着蕭颢,嘴角溢血,但蕭颢似乎并未受到二次傷害。
而在爆炸的中心——
楚悠然靜靜地倒在地上,一動不動。
她身上的魔紋已經隐去,皮膚恢複了蒼白,卻是一種毫無生機的死白。嘴角殘留着黑紅的血迹,雙眼緊閉,長長的睫毛在毫無血色的臉上投下兩道凄楚的陰影。周身再無半點靈力波動,也再無那恐怖的魔氣翻騰。
隻有一片死寂。
她用自己的生命和神魂作為容器,強行容納了那足以緻命的魔源,完成了那幾乎不可能的“移宮換血”。代價,是神魂俱滅,生機斷絕。
“師……妹……”穆清風看着地上那毫無生息的身影,如同被抽走了所有力氣,癱軟在地,發出如同受傷野獸般的嗚咽。
沈钰钲看着楚悠然的屍體,又看向寒玉床上呼吸雖然微弱但确實平穩下來的蕭颢,手中的戰矛“哐當”一聲掉在地上。這位剛烈如火的戰神峰峰主,眼中第一次露出了茫然和深切的悲恸。
公儀逸沉默地走上前,探了探楚悠然的脈搏和鼻息,又感受了一下她的識海,最終緩緩搖了搖頭。他的目光複雜,帶着一絲敬意,也帶着對那詭異靈力波動的深深疑慮。
就在這時——
“咳……咳咳……”
一聲微弱卻清晰的咳嗽聲,突然從角落那張寒玉床上傳來!
所有人的目光瞬間被吸引過去!
隻見一直昏迷不醒、魔氣翻騰的江奕宸,眉頭緊緊皺起,身體劇烈地抽搐了幾下,然後緩緩地、極其艱難地睜開了眼睛!
他的眼神起初充滿了迷茫和痛苦,仿佛從一個極其漫長而可怕的噩夢中驚醒。額心那枚猩紅的魔印,此刻正閃爍着一種前所未有的、奇異的暗金色光芒,不再像之前那樣妖異刺目,反而多了一絲内斂和……某種難以言喻的、仿佛被“安撫”過的平靜?
他的目光下意識地掃過一片狼藉的丹房,掃過悲痛欲絕的穆清風,掃過茫然悲恸的沈钰钲,掃過神色複雜的公儀逸……最後,他的視線定格在了地上那具冰冷、蒼白、毫無生機的軀體上。
當看清那張熟悉而此刻卻永遠失去光彩的臉龐時——
江奕宸那雙剛剛恢複一絲清明的眼眸,瞬間被無邊的、足以凍結靈魂的恐懼和劇痛徹底淹沒!
“楚……楚師叔……?”他幹裂的嘴唇顫抖着,發出如同砂紙摩擦般的、不敢置信的嘶啞聲音。
沒有人回答他。
隻有穆清風壓抑不住的、破碎的嗚咽聲,在死寂的丹房中回蕩。
江奕宸的目光緩緩移動,終于落在了另一張寒玉床上,那個胸前纏着厚重繃帶、臉色蒼白如紙、氣息微弱卻平穩的身影——他的師尊,蕭颢。
再看看地上永遠沉睡的楚悠然……
一個可怕的、讓他靈魂都為之顫抖的念頭,如同冰冷的毒蛇,瞬間纏繞住了他的心髒!
“不……不可能……是我……是我做的?是我……”江奕宸的身體劇烈地顫抖起來,額頭的暗金魔印光芒急促閃爍。他猛地抱住自己的頭,發出如同瀕死野獸般的、絕望而痛苦的嘶嚎:“啊啊啊啊——!!!”
就在這混亂與悲恸達到頂點的時刻,公儀逸的目光,再次落在了那個不起眼的藥櫃下方。趁着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蘇醒的江奕宸和楚悠然的遺體吸引,他悄無聲息地挪動腳步,蹲下身,手指精準地探入那個隐蔽的暗格。
指尖觸碰到一枚冰冷、堅硬、帶着奇異紋路的石子。
他不動聲色地将石子握入掌心,藏入袖中。
那石子上傳來的、極其微弱卻精純的魔紋波動,與他之前感受到的那一絲異常,完美吻合。
公儀逸的眼中,閃過一絲冰冷的寒芒。他站起身,目光掃過悲痛欲絕的穆清風、茫然悲恸的沈钰钲、痛苦嘶嚎的江奕宸,最後落在楚悠然冰冷的遺體上,心中隻有一個冰冷的疑問:
這枚帶着魔族印記的石子,為何會出現在千草峰丹房最核心的這間救命的丹室裡?
是誰放的?目的……又是什麼?
他袖中的手,緊緊握住了那枚冰冷的石子,魔紋在掌心微微搏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