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尊不再停留,身影一閃,便沒入了空間裂縫之中。裂縫迅速合攏,仿佛從未出現。
隻留下那冰冷的話語在死寂的萬花幻海上空回蕩,以及一片狼藉和絕望的仙盟衆人。
嶽清源強行提起的一口氣猛地洩去,臉色又白了幾分,看着魔尊消失的地方,眼神無比凝重。沈钰钲一拳狠狠砸在旁邊的岩石上,碎石飛濺,卻難掩心中的憋屈和無力。沈輕煙緊握着白玉權杖,指節發白,眼神複雜,既有對魔頭的恨,也有對蕭颢結局的茫然。沈翊失魂落魄,葉鳴汐茫然哭泣。穆清風看着那灘污穢,深深歎息。公儀逸悄然松了口氣,眼神閃爍不定。
而尚清華,隐藏在人群中,看着魔尊消失的方向,嘴角勾起一抹極其細微、帶着深意的冰冷弧度。
……
冰冷。
絕對的冰冷。
不是環境的溫度,而是深入骨髓、凍結靈魂的寒意。
當蕭颢(葉景灏)的意識從極度的驚恐和禁锢中稍稍恢複一絲清明時,他發現自己身處一片絕對的黑暗之中。
沒有光。
沒有聲音。
沒有氣味。
甚至……感覺不到時間的流逝。
隻有那包裹着他的、由無數燃燒着微弱血焰的漆黑符文構成的囚籠,散發着冰冷刺骨、仿佛能凍結一切生機的氣息。這符文囚籠隔絕了外界的一切,也隔絕了他體内所有的力量波動,連系統那冰冷的電子音,都仿佛被這純粹的黑暗和冰冷所屏蔽,沉寂了下去。
他試圖掙紮,但身體被無形的力量死死禁锢,連眼皮都無法眨動。他試圖調動靈力,丹田卻如同被萬載玄冰封凍,毫無反應。他試圖呼喚系統,腦海中隻有一片死寂的黑暗。
絕對的黑暗,絕對的寂靜,絕對的禁锢。
這種絕對的虛無和孤寂,比任何酷刑都更能摧毀人的心智!仿佛被整個世界抛棄,放逐到了宇宙的盡頭,永恒的孤島。
“嗬…嗬……”他喉嚨裡隻能發出微弱的、如同破風箱般的氣流聲,連完整的音節都無法吐出。巨大的恐懼如同冰冷的毒蛇,纏繞上他的心髒,越收越緊。他想起了魔尊那冰冷的話語:
“在徹底還清本尊的債之前……你連死的資格,都沒有。”
這就是…還債的開始嗎?永無止境的黑暗囚禁?
就在這時,一點微弱的血光在他眼前亮起。
并非來自囚籠符文,而是憑空出現。
那點血光緩緩擴大、凝聚,最終化為一面小小的、懸浮在黑暗中的光鏡。鏡面中,映照出的并非外界景象,而是……他自己的臉!
蒼白、扭曲、布滿冷汗和淚痕,眼中充滿了極緻的恐懼和崩潰——正是他在萬花幻海當衆失禁、被千目灼心時的醜态!
畫面開始緩慢地、一幀一幀地回放。
他癱在污穢中顫抖……
他涕淚橫流地哀求……
他指着尚清華瘋狂攀咬……
他被光鏡定住姿态時的絕望掙紮……
最後,畫面定格在他被符文囚籠包裹、收入魔尊袖中的最後一瞬,那眼中徹底的空洞和死寂。
這面小小的光鏡,如同最惡毒的詛咒,在這絕對黑暗的囚籠中,永恒地、循環地播放着他人生中最不堪、最恥辱、最絕望的時刻!強迫他一遍又一遍地重溫!無法逃避,無法閉眼,隻能清醒地、被動地承受着這精神上的淩遲!
“不…不……”蕭颢(葉景灏)在心中發出無聲的、歇斯底裡的呐喊!這比萬花幻海當衆處刑更加殘忍!因為這裡沒有觀衆,隻有他自己!他被困在自己的恥辱和絕望裡,永無休止!
他想昏過去,想逃避。但那冰冷的符文囚籠,仿佛連他的意識都一并禁锢,讓他保持着絕對的清醒!每一分每一秒,那光鏡中的畫面都如同燒紅的烙鐵,狠狠烙在他的靈魂深處!
時間,在這裡失去了意義。也許隻過了一瞬,也許已過了百年。
絕對的黑暗和永恒的恥辱回放,如同兩把鈍刀,在緩慢地、一點點地切割着他的精神。
就在蕭颢(葉景灏)的意識在這雙重折磨下,即将徹底沉淪、化為虛無的瞬間——
冰冷的、毫無感情的電子音,如同垂死掙紮的電流,極其微弱地、斷斷續續地在他沉寂的識海深處響起:
【…警…告…未知…空間…隔絕…】
【…信号…極弱…劇情…嚴重…偏離…】
【…嘗試…重連…失敗…】
【…備用…能源…啟動…維持…最低…宿主…意識…】
【…等待…轉機…】
這微弱到幾乎無法察覺的系統提示,如同在無邊死寂的深海中投入了一顆微小的石子。雖然沒能帶來希望,卻讓蕭颢(葉景灏)那即将徹底沉淪的意識,捕捉到了一絲極其微弱的“存在感”。
他還“存在”着。
他還沒有被徹底抹去。
這個囚籠…似乎…隔絕了系統的部分力量?
這個念頭如同黑暗中極其微弱的一絲火星,微弱得幾乎可以忽略不計。然而,在這絕對的絕望裡,這一點點“異常”,卻成了他搖搖欲墜的意識,唯一能抓住的、虛無缥缈的…東西。
他死死“盯”着識海中那斷斷續續的微弱電子流光,如同抓住最後一根稻草。盡管那光微弱得随時可能熄滅。
黑暗囚籠中,恥辱的光鏡依舊在永恒回放。
而囚徒的意識,在徹底的絕望深淵邊緣,因這一點點微弱的“異常”,而陷入了一種死寂的、近乎凝固的…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