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為什麼我會覺得逃跑這個詞有些不對勁?嗯......不過仔細想想,上次他住院的下場确實不怎麼好來着。
「......本人在外看診的價錢可沒有健保折扣。」
「沒關系,這點錢我還是能夠支付的,醫生放心吧!我還會準備宵夜──」
「宵夜就不必麻煩了,本人沒有半夜進食的習慣。」我迅速拒絕她的好意。
都說到這個份上,我也不好再拒絕。确認卷毛大緻的傷勢,我跟妙說要先回家拿醫藥箱等會兒再過去。她向我道謝後就先回家準備給卷毛吃的營養餐了。
Poor卷毛,希望我過去的時候不必幫他做心肺複蘇。
等到回到家再出來到眼鏡家時已經快十二點,夜深人靜披着夜色走在無人的街道上﹐我的思維開始無規則發散。
想想在急診室加班完後還要趕去給人看病,最近睡眠質量又不怎麼好,如此标準的醫生生活讓我感覺自己的郁氣在不停加深,這樣發展下去都要變成暴躁老大姊了吧?明明我才二十多歲而已。
到了眼鏡家門口的時候他們家靜悄悄的,比較詭異的是我竟然在門口看見cosplay忍者的山崎退,什麼情況?
「......山崎先生晚上好。」
原本正楞楞看着道路彼端的山崎注意到我,尴尬的揮揮手,他可能也知道自己穿成這樣出現在這裡很詭異,被我看的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
「本人想請問一下,偷窺是否已是真選組的傳統活動了?」為了緩解他的尴尬,我幹脆先開口講話。
「不!并不是你想的那樣醫生!我可以向你保證全真選組上下隻有局長有那種癖好而已,其他人都是清白的!」山崎扭曲着臉瘋狂搖頭。
紅豆面包君,你不覺得光是說出這種話就很讓人難過了嗎?
「阿,話說醫生是來給老闆看病的嗎?」他趕忙轉移話題,指着門口問。
我花了0.3秒理解他口中的老闆是在指卷毛。
卷毛平常并不是住這裡的,但紅豆面包卻知道卷毛現在在裡面,此時此刻還在站在門口穿着忍者服裝跟我講話,嗯......
「山崎先生竟如此了解......本人并沒有想到原來志村小姐在真選組中這麼搶手,為此下屬不惜暗中與上司争搶......」
「就說了我不是跟蹤狂啊!」
「是嗎,抱歉本人理解錯誤,那看來是近藤先生濫用職權讓下屬為他時刻監視志村小姐的生活一舉一動......」
「完全不是這樣啊!!誰要替那個猥瑣大猩猩做那種變态勾當啊!很明顯還有其他的可能性吧!?」山崎崩潰的大吼,不惜說出内心對上司的真正看法也要證明自己的清白「我先走了,醫生還是快點進去吧!老闆......他們的狀況并不好。」
說完他不再理我,飛快的跑走了。
他們?我有不好的預感。
我走入眼鏡的家中,他們家開道場的,雖然據我所知已經很久沒有門生,但不能否認他家真的很大。
原本想要喊人,結果剛踏入前院稍微環顧四周,我便發覺不對勁的地方。
剛剛看見牆邊有突出的尖狀鐵棍,像是學校為了防止小偷和學生翻牆逃跑的裝置。那時我還沒什麼感覺,然而他們家庭院四處布滿了陷阱坑洞,而眼鏡此時正站在其中一個坑洞旁邊,努力的想要拉什麼東西上來。
......為了[防止逃跑],還做了這種防範措施嗎?
「本人來幫忙吧。」我靠過去對着他說。
「阿,醫生!你來的正好,請幫我幫他們拉上來!」眼鏡看見我,有些不好意思地朝我喊。
不看還好,一靠過去看見坑洞底下的情況我感覺血壓又要飙高了。還想說為何沒看見其他人,原來都窩在下面是吧?到底是怎麼搞成全部掉下去的?你們是在下面開露天睡衣派對嗎?
費了一番功夫才把所有人都拉上來,其中還包刮了不應該但理所當然出現在這裡的猩猩近藤和女跟蹤狂猿飛。卷毛是被壓在最下面那個,側腹部撞到了坑底下的竹子暈了過去,腹部雖然隻是瘀青但之前的傷口因此裂開,病号服上紅色的斑點渲染開來。
「志村先生,麻煩你把其他人擡進屋裡。」
我皺皺眉,直接拿上醫療箱擡起卷毛往屋裡走。
相似的刀傷、同樣微妙的在緻命部位被什麼擋住傷口變淺,他還真不愧是假發好兄弟,受傷也要差不多真是絕了。
我給卷毛重新上藥包紮,忙完之後眼鏡那也處理得差不多了。
「你休息一會兒,剩下的本人來就好,一整晚沒睡了吧?」
眼鏡的黑眼圈很重,看上去都變成一個小老頭了,天曉得他一整天經曆了什麼才會這麼累,精力旺盛的笨蛋都暈過去,獨留一個正常人忙活也真是辛苦他了。
「不,我還可以......」明明已經開始坐着打瞌睡了,眼鏡還想要逞強。
「這些笨蛋等等就會醒了,志村先生大可先休息,如果老是作息日夜颠倒、累了也不休息,未來身高會永遠無法突破一米七喔?」給我滾去睡覺,能睡還不睡覺是找死喔?
感受到我話語間壓抑的怒火,眼鏡乖乖閉上嘴鋪床躺下休息,終究是太累,他沒過多久就睡着了。
順帶一說,近藤和猿飛并沒有床睡,他們被鐵鍊綁着倒吊在外面樹上吹風。
我把剩下的藥草拿出來邊研磨邊估算大概的量,然後分批包好看。這情況我得多包一點,不是因為怕不夠用,而是怕他們把我的藥包當球踢,現在他們幹出再喪心病狂的事我都不會意外了。
這個時候有雙白皙的手捧着一杯熱茶遞到我身旁,我愣了愣,發現志村妙正笑咪咪地看着我,她的床鋪在我背後,我并沒有注意到她是何時醒過來。
「辛苦了,喝點茶吧。」她壓低聲音說話,并不想吵醒昏睡的衆人。
其實我不喜歡喝茶,茶裡有咖啡.因。
「謝謝。」但拒絕太過尴尬,所以我稍微抿一口後放回去。
接着妙沉默一段時間,她愣愣地看着睡着的三人,這段時間我繼續磨藥,整個房間一時間充斥着有點像是沙龍啪斯混合薄荷草的奇妙味道。
「小新他......在遇見阿銀之後真的成長了許多,之前他是絕對不敢跑去那麼危險的地方沖鋒陷陣的。」妙突然開口說道,我微微側頭看了她一眼,她的臉上挂着溫暖的笑容。
「......他就像是微弱但永遠不會消失的銀光,在黑暗中堅定的前進着,并吸引其他人跟随他的腳步。」慢慢的,她的笑容變得有些無奈「但是阿,大概是因為總是走在最前面,他也不在乎、或者說無法顧及自己是不是遍體麟傷,固執地繼續前進。」
「有些時候,我都想幹脆拿根棍子把他們都砸暈,别讓他們去幹那些危險的事情算了......但是,他們絕對不會接受這樣結束的,是吧?」她轉過來,笑容燦爛的看着我「所以,我也隻能替他們把身後的處理好讓他們沒有後顧之憂,然後堅信着他們會平安回來,對吧。」
「......」不是,我看起來像心理醫生嗎?為什麼一個個都要找我談這種事情?
問題是她正盯着我看,不說點什麼很奇怪。
「志村小姐很清楚答案了不是嗎?」最後,我像個神棍一樣說了有回答跟沒回答沒兩樣的屁話。剛巧我把藥包完了,把藥包推給她轉移話題「這裡是坂田先生的藥,一份是口服一天兩次,早晚飯後各一次。另一份是藥膏,每天睡前換藥,依照指示上藥吃藥,不出一個禮拜就能好了。」
「但是醫生,為什麼藥的份量不像是一個星期的份呢?」她指着少說有二十份的藥膏問我。
「以防萬一。」我面無表情的看着外頭還為填補的坑洞,表示一切盡在不言中。
「我知道了。」
妙的精神好上許多,因為先前準備的營養餐被卷毛弄翻,她表示要再去做一份,盡管我委婉地替卷毛拒絕她的好意,但她很堅持的去了廚房。
看着那個堅強女人的背影,我突然由衷的敬佩他還活着。
Bless you,卷毛,加油努力活下去。
因為已經沒我的事,剛剛妙也付了看診費,我收拾收拾後準備回家。
「......本人一直認為弱者的笑容是非常珍貴且強大的,請好好珍惜。」我收拾藥箱的動作頓了頓,低聲說道。
「那個提前進入更年期的暴力母猩猩才不弱好嗎。」躺在床鋪上的卷毛睜着死魚眼看向天花闆,咕哝着「而且你竟然任由她去廚房,就是想看我死掉對吧?」
「口服藥雖然很苦,但有強力清胃中和毒物的功能,請記得好好吃藥。」
「......你就是惡魔。」
我不再理他,蓋上藥盒站起身,往門口走去。
「不用你說我也知道。」在我離開房間前,我聽見他的喃喃自語。
「......」
出了門,外頭依然漆黑一片,住宅區隻剩路燈還亮着。
為何最近老是到了這個時間點我還沒睡呢?要知道大半夜專注力不夠,一個不小心可是會掉進水溝裡的。
尤其是專注低的時候,我總會想些有的沒的......
『黎明,妳知道嗎,人在笑着的時候是最強的喔。』
『......導師,你又在上課時間去看閑書了嗎?』
『黎明,隻要是能教導我們道理的書,就是有價值的。』
『所以您承認您上課開小差了,導師。』
『嗯,黎明妳真的不笑一下讓導師看嗎?笑一下嘛。』他就這樣不要臉的大方承認了,然後眼中滿含期待的看着我。
『......』
問題是、導師,笑真的很難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