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那是間很空曠、幾乎占據整個上層的大廳,從對面敞開的門中可以看見漸深的天空,時間已步入夜晚,但緩緩升起、圓亮潔白的明月仍為大廳前端提供了些許照明。
大廳另一端,卷毛跟月詠圍着一個面朝下躺着的人交談争論着什麼,在開門時響起時停止了所有動作。
呀不,嚴格來說他們圍着的那人并不算躺着,因為他除了下半身可能超過五十公分高的巨大馬賽克外,僵直的軀幹以馬賽克為支點,呈現謎樣的平衡懸于半空,并且微微旋轉着。
再仔細看,那個人屁股的部位插着一管小型針筒。
「不好意思,打擾了。」
我下意識對他們說,服部則默默拉上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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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往前拉回幾分鐘:
那時候及時趕來的銀時剛解決完地雷亞,而地雷亞則不屈不撓的拿着苦無指向銀時,不死不休。
在銀時與地雷亞的戰鬥中,月詠終于下定決心了結一切,她在地雷亞身後撐起虛身子,掏出懷中的武器扔向地雷亞的後頸。
──然而在掏出武器那一霎那,月詠發覺自己拿到的是那名古怪的橙發醫生給她的針筒。
『阿,妳是月詠小姐對吧?』
『哈哈哈,這麼說可能不好意思,但我作為吉原的常客,怎麼可能不認得月詠小姐呢?沒想到今天居然遇上了,其實,我一直有件事想請問月詠小姐......』
名叫金子,與醫生完全不像的男子笑容燦爛的說着。
『妳想當看看男人嗎?』
當天回家時她在廁所鏡子面前糾結良久,腦海裡一直環繞着金子後續一長串洗腦般的推銷,握着針筒的手一直在鏡子前與垃圾桶上方遊移不定。
最後月詠選擇遺忘那管針筒的存在,她把針筒放回腰間,準備下次見到醫生的時候再請他幫忙處理掉這個危險物品。
等月詠意識到自己扔了什麼她手一抖,針筒的方向向下偏移了些,針筒卻依然固執地打在地雷亞身......屁股上。
順帶一提,金子的針筒是特制的,它的尾端形狀是與苦無相像的環狀金屬,且針尖一打在身上就會自動注射管内藥劑──或許,金子的初衷這玩意兒就是當暗殺武器使用的。
然後,嗯對,悲劇就這麼發生了。
地雷亞從中針到倒下的詳細變化過程就不詳述了,詳細描述就要被禁了,讓我們給予反派Boss最後一絲尊嚴。
接着,扔出針筒的月詠呆了,在月光照耀下正面目睹地雷亞翻白眼倒下全過程的銀時也呆了。
過于驚悚的轉變讓兩人忘記驚恐,他們一前一後站在昏迷不醒變成行為藝術的地雷亞周圍,良久沒人發話。
這是什麼?剛剛發生了什麼?為什麼這麼嚴肅哀傷的場面會出現馬賽克??為什麼馬賽克有辦法撐起一個人???
銀時雙目死寂,可能是為了打破凝固的氛圍,最後他非常小聲地開口問:「這是吉原特有的防狼噴霧嗎?」
「不是吉原,是我、不對,也不是我!是一位自稱是黎明的師兄、戴眼鏡的醫生給的,說是──我沒想要扔出來,雖然扔了但我是要扔苦無的!我、我不知道......」各種矛盾的情緒沖擊大腦,無比混亂的月詠緩緩摀住臉,她斷斷續續的說着。
銀時默默走到月詠旁邊,輕輕拍拍她的肩膀,然後舉起大拇指,雙目無光地喃喃說:
「妳别難過......嗯,他死得很有男性風範。」
「這算男性風範嗎??你們男人真的會希望變成這個樣子嗎?!」
「呃、雖說醫生常說三十以上的大炮是畸形,但就算這樣,男人還是會幻想擁有克勞德大劍嘛,所以就算妳......嗯,這算一種尊敬。」銀時非常努力的用機器人般毫無生氣的語調安慰月詠。
很顯然月詠不想繼續這個話題,她鼓起勇氣看了地雷亞一眼,不過很快便移開視線,她語氣空茫地問「一直保持這個姿勢,會斷掉吧?」
「嗯,照理講,等那股青春的勁頭過去,絕對會斷掉的,以頭朝地的地闆動作可是非常危險的,脖子再怎麼硬也是人體最脆弱的部分阿。」
「......」
「............」
「不然這樣吧,銀桑在前面妳在後面,我們數一二三把他翻過來。」最後,銀時面無表情的提議。
一瞬間月詠露出極為抗拒的神情。
「妳那表情是要銀桑一個人動手嗎?應該不是銀桑想的那樣對吧喂?雖說我是說要守護沒有錯,但某些時候還是要肩并肩作戰喔!而且就算他不配當師傅,在妳小時候難道沒有老爸幫女兒洗澡的回憶嘛──好啦好啦!我在後面行吧!這樣就沒有問題了吧!」銀時臉冒冷汗,如同自己即将進入十八層煉獄般妥協道。
「......你有想好翻過來後該怎麼辦嗎?」
銀時沉默一瞬,然後猛地把腦内即将形成的想象畫面揉攔。
「這種事,交給未來的自己解決就好!」他神态堅定地說。
接着兩人交換了位置,站定後他們深吸一口氣蹲下身──然後蹲下瞬間銀時直接趴跪在地上,口中吐出一口鮮血。
「銀時!??」
「抱歉啊......」銀時擦擦嘴角,眼神模糊「果然身為男人,不是自己的克勞德大劍是無法接受的阿......」
「沒人讓你接受!結果未來的自己直接放棄了!你根本是在丢男人的臉吧!」月詠崩潰的用氣音喊道,似乎很怕要是大聲點吵醒地雷亞,情況會更加崩潰。
「五路賽!銀桑也會有沒有辦法的時候啊!他也會有不想面對現實的時候啊!」
銀時站起來崩潰的回喊──結果他站起來時不小心撞到地雷亞的腳,然後身體僵直的地雷亞開始以馬賽克為支點緩緩旋轉。
「真的做起地闆動作啦!怎麼辦啊啊!」
唰──
同一時間,銀時身後昏暗的空間傳來了開門的聲音。
他們本能地停下動作與呼吸,望向昏暗的門口,隻見服部與提着醫療箱的醫生面無表情地站在門外。
「不好意思,打擾了。」
唰──
醫生平靜地說道,服部緩緩拉上門。
「「──等一下阿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