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盡是昏迷不醒的民衆,有人直接躺在地上、有人癱倒在路邊長椅、有人挂在人行道的植樹上呼呼大睡。
盡管我做好了他們會像遊戲裡的殭屍一樣突然蹦起來的準備……但是,什麼都沒發生。
似乎僅僅是睡着了般,大樓的大屏幕也不再播放娛樂節目,連偶爾會在街上看見的麻雀烏鴉也不見蹤影,整條街道陷入壓抑無聲的死寂中。
「眨眼間就變成死城了呢,這陣仗不就是童話故事裡給國王王後和倒黴村民們下石化詛咒的女巫嗎……」卷毛環顧四周,被無聲到彷佛要産生耳鳴的氛圍影響,連開玩笑也變得有氣無力「糟透了,全世界隻剩兩個人留下的感覺,偏偏另一個人還是最不想相處生物的前三名。」
「……」
見我完全沒有回答他的意思,卷毛憋了一會兒,還是裝沒事開口:「真不愧是你的同門呢,連邪惡魔王的既視感都如出一轍。」
「……」
「說起來,你們之間有什麼深仇大恨嗎?像是你學生時期的時候,在那個姓氏聽起來很有錢的家夥的可樂裡面放蟑螂讓他懷恨在心之類的。」
「……」
我連續三次沒接話無視他後,卷毛臉上冒出青筋。
當我以為他要開始拐彎抹角的嗆我時,他卻垂着眼,以很平靜很無所謂的語氣說:「你們的關系,很難想象會突然開始師門内戰呢?」
「……」
「明明之前詛咒大劍事件完全是因為金子才鬧出來的吧?你卻一聲不吭地幫他擦屁股,你才不是那種會助人為樂的好人好不好。」
……月詠告訴他了阿。
「就憑這點便得出結論,坂田先生可真了解。」我終于不溫不火地搭了話。
「說是了解,倒不如說我知道同門間打心底互相讨厭是什麼樣子的呢。」卷毛直視前方,喃喃說着。
互相讨厭……呵。
『真是的,喜歡撿奇怪的流浪兒童就算了,為什麼非得是我照顧不可?……對,說的就是你,一臉死樣的小鬼,先說好,我脾氣可不好,别以為可以讨好我。』
「……本人決定從醫,是十三年前。」
沉默幾秒後,我說。
「師傅是個不負責任的家夥,所以嚴格來說本人是被師兄帶大的,本人有快一半的價值觀,是那時候的金子師兄灌輸的。」
卷毛面色死寂地看着我。
「結果那家夥真的是實質意義上的惡魔啊?灌輸不到一半的價值觀都可以變成你這種貨色了!本來以為隻是普通的科學怪人卻變成赤O藏人啊!」
「坂田先生,你該擔心的點有些錯誤。」我垂着眼,又強調一次「本人剛剛說的情況,最多隻适用在七年前。」
「現在……本人并不曉得他在作什麼死。」
回想起來,已經十三年了……雖然期間有七年完全沒有聯系過,若要說七年後再次遇見他有什麼變化,大概是他越來越膽大妄為了。
至少七年前,我還能清楚他的底線在哪……或者說還有底線。
……有必要把他揍一頓後捆起來扔進人妖俱樂部裡謝罪阿。
終于來到字條上所标注的住址大門前時,我敲着食指忍不住想道。
「作死……」卷毛似乎對我的用詞有意見,他最後勾了下嘴角,扛起折扇站在我旁邊說,「也是,居然惹毛本作最終大boss,作了大死阿,必須揍上一頓讓他把所有人變回原樣然後切了oo謝罪。」
「醫生,最大号的針筒準備好了吧?」
我忍不住瞟了眼一臉沒事瞎扯的卷毛。
耍什麼帥呢,明明幾分鐘前還一副想知道更多的模樣。
「不管是針筒還是榔頭,都好好的備着了。」
開門前,我掏出一個簡易防毒面罩扔給卷毛。
「等一會兒什麼都不要碰、有奇怪的煙霧冒出來的話能躲就躲,防毒面罩很有可能沒有屁用,做好身體各個部位可能長出任何東西或者哪個部位消失的心理準備。」
卷毛拿着防毒面具剛要戴上的動作一頓,沉默。
「醫生,我覺得我有必要在門口把風免得還有疣會從外頭夾擊我們。」
「太遲了,當歌舞伎町變成死城的那一刻,這裡就是他的主場。」
我無情打消卷毛的退縮,轉動手把,推開大門。
~~~~~
那是一間毫不起眼的藥局,就在歌舞伎町某條小巷中,它甚至沒有招牌像一家會搞灰色活動的可疑黑店。
一排排的灰色藥櫃像普通雜貨店那樣陳列着,老舊的扇葉無力地轉阿轉,強烈的既視感讓人覺得櫃台會坐着上了年紀的老大夫邊看老電視機邊抽煙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