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怪兩個字在她喉間翻滾，終究是在那雙惡獸般的眼睛注視下沒膽喊出聲。

「中村小姐，這裡怎麼了嗎？」

一群路過的大夫圍了過來，略微戒備地看着闖入醫館的浪人們──主要是盯着白發紅眼的怪人。

隐約地，能聽見帶有“妖怪”、“魔鬼”、“詛咒”的竊竊私語。

他們的眼神就像在說浪人有異動的話就直接制服吧。

穿着怪異白色大衣的淡褐色頭發大叔面無表情地看着他們，悄聲對同伴們說：「比預想的反應還不友善呢，可憐的坂田先生，明明是來求診的人卻因外表優先被視為異類……該說不愧是那個天人都還沒降臨、民風純樸的年代嗎？」

「要是是再寫實一點的世界觀，佐佐木先生也需要被列入異類中喔。」用了一管藥暫時改變發色瞳色的醫生低聲響應。

這個年代的大夫穿着服裝還是白色和服，醫生的白大褂大概被看成浪人的特色服飾了。

「在那個世界觀我這個名門子弟會直接變成符合當下主流的模樣的，這就是菁英。」佐佐木瞟了眼醫生的頭，「寫實一點的世界觀也沒有這種好用到很可疑的藥吧？」

很可惜，方便到很可疑的藥隻有一管──好在他們也不是真的要看病。

「喂喂喂，你們還有心情閑聊啊？」土方捧着自被醫生強迫喂藥後一直暈乎乎的腦袋發出氣音，「這些家夥一副要把我們關小黑屋的表情耶！」

「是紅豆天堂的天使……她要來帶我走惹……」銀時還在發出靡靡之音，看他眼神他在逃避現實。

「一開場就說服大失敗确實很糟糕……要不以襲警的名義逮捕他們？佐佐木這幾個字就算三十年前依舊挺好用的。」佐佐木的語氣有點事不關己，而信女的手已經放在刀柄上了。

「不用擔心，考慮到我們要找的目标，一點點混亂反而效果更好。」

醫生視線緩緩掃過神色戒備的大夫們，最後定格在他們後方。

「聽聞江戶醫館有什麼怪病都能治好的名醫，多少診費都可以，還請救救我們的同伴。」他覆述一遍請求，在名醫上加重音。

人群最後方站着一位五六十歲的老人，他也披着舊式白大褂，臉上挂着和藹的笑容，視線同樣放在銀時身上。

（醫生，那個老頭眼神感覺好像有奇怪癖好的神父耶？）被注視的銀時感受到另一種層面的不舒服。

「都冷靜一些，他們隻是來求醫的病人而已。」老人緩步走過來，其他大夫紛紛為他讓道。

其中一個大夫懼怕地看了眼銀時，表情閃過一絲厭惡，「中田先生，可是從沒見過紅眼睛的……」

「那也隻是你見得少了，世界上的怪病多了去了。」中田輕哼一聲，随後望向醫生，臉上恢複和藹的微笑，「你們要找的大概是我吧？」

「中田先生嗎？他們還好嗎？」醫生的語氣加快。

（你的表情能不能再擔憂一點阿喂？）銀時無語地看着醫生面無表情地用略為擔憂的語氣說着生死關頭的擔憂。

「别擔心，不過是蛇毒，隻需要一盞茶的功夫我便能解決。」

中田說話的時候是看着銀時說的，從始自終都未看向同樣中毒的土方一眼。

「事實上，其他的病也可以一起處理……」

（醫、醫生！真的沒問題嗎？這個變态老伯伯看起來對銀桑的菊花有意思啊！）

銀時被中田深情款款的眼神弄得雞皮疙瘩掉滿地，暗暗扯了下醫生肩膀。

「是嗎，傳聞是真的，謝謝您中田先生！」醫生全然無視銀時的求救信号，真誠地說。

銀時捕捉到謝完後醫生嘴角又動了兩下但沒開口。

阿阿這是還想吹幾句彩虹屁但完全想不出任何贊美的詞吧？真是辛苦醫生這個社交殘廢了──不是阿理他一下啊！他不要跟這變态老頭走啊！──

「那确定是蛇毒嗎？」

銀時内心的吶喊沒等到醫生回心轉意，但他等到另一個聲音打斷交談。

走廊的陰影中走出一個灰眼睛的大夫。

他看着才快三十歲，灰色的頭發微卷浏海披散，眼底有道深得像是胎記的黑印，手裡拿着還在散發熱氣的陶瓷茶杯。

灰發大夫垂眼掃視臉色青綠的銀時跟土方，嘴角勾起輕挑的弧度。

「欺騙大夫可不行喔，兩位不會是晚上玩得太兇不敢說出實情吧？」

醫生盯着他，數秒後瞳孔忽地收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