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五診　　凝視深淵之時

馬董曾用覺眼目睹無數戰士臨死前的思緒，那裡隻有連絕望都來不及升起的空虛，也不知在他們眼中是否是眼前這般的黑暗？

他覺眼收縮猛地向後斬去，可那裡除了黑暗什麼也沒有。

脖子還能感受到冰涼殺意要将他一刀兩斷，就算知道這麼誇張的形象肯定隻是殺氣凝實的幻影，他依然忍不住出手。

現在他隻能聽見自己的呼吸、心跳……不對……

他為什麼能“聽見”自己的聲音？

『聽呀、那是生命的贊歌。』

馬董再次轉身，沒有黑影、也沒有死神樣貌的怪物，那裡靜靜伫立一名身披層層疊疊白色長袍的高挑人影。它手握捕夢網狀的長柄，淡金色的雙瞳狀若彎月，柔聲唱着不知名的歌謠。

叮鈴……

跟缺真的動畫似的，本來還有段距離的人形在半個呼吸間來到跟前，它彎下腰與他對視，手裡微傾的長柄發出招魂般的鈴聲。

『唱阿、為被贈予的餘生高歌舞蹈。』

鈴聲響起，馬董感到覺眼一陣刺痛，視野中一道道紅色弧線探出了頭，朝中央畫弧畫圓。

頸間冰涼感仍在勒得他喘不上氣，馬董幾乎是用盡最後力氣開口：「你……到底是什麼……」

『這該由你來告訴我才對阿。』

被紅線分割的視野中人形頭顱微歪發出歎息，那雙淡金的瞳中映照着支離破碎的自己。

『你已經看見了不是嗎？這難道不是你所期待的景色？』

『看了這麼多的你，卻沒看清自己的靈魂，沒有正視自己真正的欲望嗎？』

人形輕柔的嗓音與它手裡的鈴铛一般勾人，在它背後樹枝狀的鹿角虛影若隐若現，不斷在黑暗中蔓延攀爬，似要将人籠罩的囚籠。

「我想……」

他的思緒一片混沌，恍惚間好似聽見許多人在唱歌，已被紅線完全覆蓋的視野裡，那些人在無法一眼看清全貌……不，大概看清也不能構建确切樣貌的巨大骸骨前載歌載舞。

歡騰的人群最前方，一名戴着鹿首面具、身披白色長袍的人手持捕夢網狀的長杖，修長的人形虔誠地伏跪在骸骨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