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禅杖──不是這麼使的。」
長舌鬼臉面具下響起嘶啞嗓音,惡鬼手中長刀正中烏鴉手腕,同時他踩踏鬥笠一把奪過禅杖,長袖揮舞間将其狠狠插穿前方敵人的肩頭。
當他落下後烏鴉們已将他團團包圍,惡鬼若無其事地抹去面具嘴部沾上的血液,禅杖撞擊地闆的聲響聽上去竟像人類的哀鳴。
「來人──」
唰!
「咳啊!」
有人剛張開嘴便被銀針貫穿咽骨,另一人則被杖柄戳入帶着掃過一圈烏鴉。
惡鬼一手甩出幾管未知試劑,管身觸地瞬間炸出陰綠的煙霧,煙絲四散宛若張開觸手的怪物,不到幾秒便籠罩整個房間。
喀!喀!喀!!!
令人牙酸的撞擊聲不間斷地響起,染血白影穿出濃霧,手持禅杖順勢勾起六轉的衣領,被提起的瞬間他捕捉到面具下淡金的瞳孔閃爍冷光。
接觸濃霧後六轉便感到昏昏欲睡,他努力地擡起眼皮,「你、你是……」
「晚上好,六轉先生。」惡鬼加快腳步,沖出廳堂的過程衣襬楞是沒擦過任何一個人,「今晚天氣真好,非常适合賞月不是嗎?」
盡管聲音變調既視感依然強烈,下午随行的醫官身形與“惡鬼”重疊,六轉忍不住說:「為什麼要救我?太亂來了!這已經與見回組的地位無關、是叛國啊!」
「亂來?」
一路上暢行無阻,無人的庭院像他們穿越到裡世界,醫官話音未落遠方忽然響起陣陣炮擊,六轉這才注意到幕府搖曳的燈火間混雜了濃煙。
将軍大人~出~乃~玩~
轟──
隐約可以聽見誰在叫喊,全是從主廳的方向傳來的。
「是阿,好亂來阿,居然真把幕府炸了。」醫官的語氣依舊冷淡厭世,「我們要稍微加快了。」
「咦!?」
~~~~~
媽蛋,幕府炸了,這樣算幹得太超過嗎?分明是幹到撒旦都說地獄不會收人的地步了喂。
不對,我早該認清現實,把他們留下來不就等于觀賞藝術就是爆炸嗎。
煩死人了,既然炸都炸了那接下來不論怎樣都管他去死。
踏着主廳磚瓦俯身于窗邊,寬廣的室内一二層此時已經圍了一大坨烏鴉,卷毛幾人立于正中央。
定定則站在二層中央樓梯上俯視,他身邊還有個頭套竹籠、身前挂一串大佛珠、造型比較高等的烏鴉,差别大概是魂類遊戲的陰人小怪,跟靠近才會跳超長血條的怪的差别。
所以說火堆在哪?我從進來幕府到現在都沒坐過一次火啊,能不能讓我捏個人性再打Boss?
「即便遭逢天變,即便有人怨恨天照,那也是上天的旨意,是上天定下的宿命。就默默接受天照之聲,接受吾等之刃吧。」
「吾等正是上天使者八咫鴉,天照院奈洛。」
裡頭的Boss正在念台詞,我默默望着天空,在讨厭爺困惑的眼神中默默掏出手機打開錄像。
我的行為有什麼問題嗎?這麼尬的表演可不是每天都能看見的耶,考慮到人家的身份這可是能塞進博物館的文物耶。
「……胧,天照院最強殺手。」信女忽然低語,「沒想到連那個男人都出動了。」
「……胧?」卷毛微微撇頭。
「制裁者為将軍,被制裁者則為匍匐地上的人們,這就是世間之理。」現在換定定講台詞了,「你們能做的,就隻有默默仰望上天。」
「然而,不需歎氣……」
定定的演講出現停頓,這通常是Boss出場動畫要結束的征兆,我屏氣凝神等着他們開始大混戰,然而沒半個人動。
「……上天不會隻帶來災禍……」
定定遲疑了下又憋出一句,依然沒人動。
怎麼了現在是老人的睡覺時間嗎?其實已經在打瞌睡了嗎?……阿,喔,我的鍋。
「?」
我放空半秒,又稍微想了兩秒,然後拎起頭冒問号的讨厭爺瞄準眼鏡的方向扔過去。
「!???」讨厭爺頭上的問号在加速飛出的過程中學會了影分身。
碰!
緊接着我翻身踩過幾個鬥笠,頂着一片驚愕的視線中落到五人組跟前,垂眼默念我戴了面具、這裡所有人都是花椰菜,然後開口:
「天地不仁,當以萬物為刍狗。」
「搞不懂這句話什麼意思的請滾回學校找國文老師謝罪,别在這滿口上天上天的丢人現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