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三診 事實上辯論大會不問對錯隻管誰嘴更賤
會客廳很安靜。
就跟班主任問底下學生有沒有問題、底下鴉雀無聲後決定挑個傻孩子練手一樣,幾個同學突然對那顆鲨魚頭很感興趣,留下被點名的學生獨自面對班主任的暴君式拷問。
「有斬首先代決定權的人是你吧?現任池田家主大人。」醫生以手撐頭,食指有一下沒一下地輕敲顴骨,「為什麼讓才剛成年的令妹去斬首養父呢?」
為什麼?當然是因為她是……不對,不能被他影響。
醫生知道多少?會不會對計劃産生影響?……
夜右衛門的理智開始運轉,他開始考慮如何處理意外……可當再次與那雙眼珠對視,他無法抑制地生出更多想法:
他覺得他在害怕嗎?覺得他會害怕對親父動手?還是說……
半晌,夜右衛門扯開笑容,但那份文書員的弱氣不知何時消失無蹤,他終于以家主的身分開始對話。
「我本想親自動手的,可多方考慮刀還是交到朝右衛門手上,請不要小看她,她的刀法與信念絕不遜于我。」
「但你說的沒錯,最終是由我來決定的,這是個艱難的抉擇……我無論如何都要守住池田家,朝右衛門也是這麼想的,決定秘密處理掉那些逃犯當天我便與朝右衛門約定好,我們要共同守護先代的遺産……不論這個決定需要留下多少鮮血……」
醫生面無表情地看着他,這麼多年過去,與那雙金瞳對視時夜右衛門依然有種被看透靈魂的錯覺,那雙眼像在告訴他就算說再多都沒有意義。
「這就是你想跟本人說的?沒有其他的嗎?」
「……」
醫生的輕聲呢喃在耳畔回蕩,他的嗓音有股詭異魔力,叫人沉淪迷失,然後向魔鬼傾訴内心深藏的秘密。
夜右衛門差點把不字脫口而出,他在最後關頭咬住舌尖,強硬地轉移話題,「也不止這些,如果可以我還想請你們幫些忙。」
銀時扶着他的肩膀,語重心長地說:「不好意思,就算你喊再多人都沒用,方丈很小心眼的,上一個得罪他的倒黴鬼現在還在當VTuber賣身還債,你自己想辦法──噗。」
頭插銀針的某人成為餐桌上的新鮮料理,醫生摁着針頭在他腦殼上多轉幾圈,随後朝恍神的夜右衛門說:「你想出多少?」
「嗯?」
「大人間的互助是需要付出代價的,你肯付出什麼呢?」
見醫生沒有繼續追問,夜右衛門一時間既松了口氣又莫名失望,他答道:「用另一段本該掩埋的往事怎麼樣?坂田銀時先生?」
「蛤?」
突然被點名的銀時準頭一歪,拔出半截的銀針就跟新手護士手裡的針筒一樣斜向插入不該插的地方,他倏地倒地在地闆瘋狂地闆動作,就這樣一路滾到一張寫滿姓名的和紙旁邊。
那張紙上也寫了銀時的名字。
「這些是七年前本該被斬首的罪人名單。」夜右衛門對銀時笑了笑,「或許稱乎你為白夜叉更為合适?你也是當年被父親放走的罪人呢。」
「什麼!?」新八跟神樂大概沒想過有天吃瓜還能吃到銀時頭上,下巴老半天都沒法阖上。
「父親犯下的罪拯救了你的性命,你被池田家救下的這條命,獻給池田家也算償還過錯了……我想請你們保護好朝右衛門。」夜右衛門繼續說。
「保護?她不是已經回來了嗎?」白鳥困惑地問。
「但社會還需要一個交代,明天犯人的“屍體”會被交予見回組……我與他們有小小的交易,交貨的船在交接時守衛會出現缺口,還請萬事屋協助她安全逃離。」
……
夜色已深,漫長的八卦與主線交纏後萬事屋三人組與白鳥先行離席,桌上碗盤收拾幹淨,隻剩醫生手執酒杯。
作為主人在客人未離席的情況下自然得奉陪到底,但兩人也不是能徹夜暢談的關系,詭異的甯靜就這麼持續到第三壺空酒瓶被下仆撤走。
「現在的你以什麼定罪呢,處刑人先生?」
「……當然,還是法。」夜右衛門也拿起酒杯,朝醫生敬酒,「不論朝右衛門抑或是醫生内心作何感想,這個國家制定的法是池田家的根本,那些天真單純的想法是無法在即将到來的動亂中守護好這個家的。」
「說起來,我曾一度非常困擾……醫生,您與父親的刀法,誰更接近“處刑人”一些呢?畢竟你的刀我是親身體會過,父親的刀則是從小看到大的。」
「荒謬的是将救人作為工作的你,不管刀也好、心也罷……在我看來你比父親更像純粹的處刑人。」
夜右衛門認為自己總有一天能追趕、超越父親,可那天在監牢中的一刀……他感受到了死亡。
「錯了。」
「?」被打斷的夜右衛門歪歪頭。
「處刑人也是種服務業,不論醫科還處刑科,以人為本的工作本人是沒可能與人同台較量的。」醫生放下酒杯,明明已經數十杯烈酒下肚,明明說得話引人發笑,那雙死魚眼卻未沾酒氣。
「哈,從來沒聽過的說法呢,真是有趣。」
「不對吧?池田先生沒對你說過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