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九診 那魔法,名為──
腳踝被捉住當下我将昏迷的服部和地雷亞甩向一旁,抽出長針想在腳踝被捏碎前反打一靶。
可指頭剛觸到針尖腦殼便嗡嗡作響,連番強力互毆後投入星戰大業所造成的耗損似乎在這一瞬完成了業力引爆,爆裂般的暈眩緻使我動作停頓,整條手臂都在顫抖,銀針差點摔地上。
緊接着我被那隻手狠狠甩入船艦破損的牆面,強烈沖擊與廢墟裡燃燒的藍炎令視野中金光燦爛,早已沾黏腥味的喉間被擠壓得又溢出一口鮮血。
他喵的,不就是想爽一下開次飛船嗎?不就是在最後害得鬼兵隊的艦隊化為夜空中的流星雨嗎?有必要這樣報複我?
什麼?不隻鬼兵隊,自己船上的乘客也挂得差不多了?──那不是更爽嗎,哈哈哈淦我的腰有點疼草──
靠着心中飙髒話保持意識清醒,我十指掰着牆面想把自己挖出來,而偷襲我的家夥已經踹飛傾倒的天花闆爬了出來。
異星科技促成藍火在山間田野焚燒,詭異藍光使得臉色本就難看的阿伏兔笑起來活像個從地獄逃脫的惡靈。
「走那麼快想去哪?我們可還沒嗚嘔嘔嘔────」
狠話撂個開頭,還沒緩或來的阿伏兔便扶着牆角傾瀉彩虹馬賽克──嗯,有股韭菜煎餃味。
「說什麼本人想去哪,你看起來比較需要找間茅廁阿伏兔先生。」
好不容易将自己拔出坑洞,開完大船我的精神格外舒爽,脫逃的第一件事就是嘲諷半殘的阿伏兔。
彩虹瀑布持續輸出,阿伏兔胃都要倒騰出來也不忘回敬我一枚顫抖的中指。
我調節呼吸,視線瞥向周遭想規劃最佳逃跑路線,耳中回蕩的嗡嗡噪聲中忽地摻了違和的弦音。
咬牙回身擲出銀針,黑夜中隻能聽見金屬碰撞,下一瞬我被琴弦纏繞手臂。
「又見面了,幽靈。」大晚上還戴着墨鏡的音樂人沉聲說道。
河上萬齋的出現像在提醒我,出社會後做人總是以友善和諧為前提的我,那少數出格行為搞出的仇家們正紮堆集結于此處。
尤其這群仇家各個生命力逆天,彗星撞地球幹成流星雨的戲碼能幹死一個我都要偷笑。
嘛,是我自找的就是了,相對于霧裡窺視到的未來,我的存在與莽撞的行動所影響的,不過是幾個對大局無關緊要的生命……
──但管他呢,大局觀什麼的我從來沒學過,我不過是個因為有開大船創人的機會而快樂的大惡人罷了。
想着,我拉緊糾纏的三味弦,轉身一腳踩上想從背後刺腎的長刀。
火花迸裂,刀刃卡入木屐而下偏,雙方一時僵持不下。
為了壓榨幾盡見底的精力,疼痛已被潛意識兌換為活着理應承受的快感,與淩虐無異的身體使用方式讓額間傷口崩裂,鮮血再次染紅大火焚燒的田野,我扭過頭顱朝身側的高杉淡笑。
「幾天不見,可有好好做幾場美夢,高杉先生?」
細碎藍炎啃食着高杉不肯穿好的外袍,這令他造型又中二幾分,除了幾處擦傷外他可比我精神多了。
高杉回我一笑,「你難道沒聞到嗎?你用來包裹腐肉的華美衣裳(美夢)早就被膿瘤污染,看看四周吧,白無常,我們的所作所為并無不同,都在毀滅認知的世界。」
他冰涼的笑容緩緩咧開,被壓制的長刀随之加壓,再過不久就能削去我的後腳跟。
「這裡沒有任何值得拯救的事物,你荒誕的夢永遠無法實現!」
步入霧中即為神隐,那代表将靈魂流落至常世之外,忘卻一切才能從中脫身,脫離神隐後隐約的違和感最終會被視為一場光怪陸離的惡夢,如此才能确保不再被神怪注視。
我無法确定高杉忘卻多少才說出這番話,但仔細想想對同一件事重複鬥争早刻在生物的基因煉中,我們的口舌之争倒退回霧中那場被我插科打诨過去的沖突:
早已瀕臨崩壞的世界無法修補、一路走黑的惡人不值得拯救、我的執妄是如何愚蠢……
哈哈、哈哈哈哈!
「你這話翻譯過來不就是你不值得拯救嗎?嗯?美夢是衣裳?包裝?」
淌流的血液染濕衣裳,我瞇起眼照鏡子似地一同咧嘴,随即無視拉扯手臂的弦絲改變身體中心,壓低上半身湊近高杉與他眼對眼,就好像我們在交換眼底的癫狂。
「不對、美夢并非手段更不是遮羞布,而是驅使列車向前爬卻污染環境的煤炭、是糖尿病患者心心念念的聖代,它就是藏于心底最純真最污穢的願望!」
高杉氣息微頓,刀刃終于削斷木屐,而我踩着刀硬生生将其踩入地闆的裂縫。
我幾乎要貼上他的鼻尖。
「你心裡應該再清楚不過的,你有、我有、所有人都有!你想毀滅的東西本人才不在乎!永遠無法實現?來試試看是誰更為貪婪吧!看是你們先死、還是我跟他們先拯救所有!!」
語尾我夢呓般的嘲笑化為顫抖的怒音,腳底的刀嘎吱作響,刀刃尖端幾乎與跟骨相觸,我一拳砸向他因楞神而破綻版出的臉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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靈魂的節奏、變了。
低迷到如同噪音的安魂曲陡然高亢,一個心跳的功夫所有音節回到正确的位置,充斥其間的噪聲成了戰鼓般的顫音,那力道狠戾到要在觀衆的心窩鑿出通風的大洞。
有沒有成功鑿出洞河上也不曉得,但那吼聲确實讓他腦中嗡嗡作響,一個閃神手中的三味線居然被拽飛,而高杉整個人已被拳頭揍得歪向一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