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說實話我想了很久什麼是“思想要紅”，但始終不得要領。所以我最讨厭官腔，假大空，聽起來冠冕堂皇其實根本沒說到重點，最後還得靠我與他多年共事的直覺。長義想要表達的大概是“勤懇務實”，于是我放下掌機拿起鋤頭準備叫上下鄉體驗生活的少爺長義去做個内番。

“Hello，Joey【注1】，let‘s go 内番 OK？”

我倚在門上單手撥動劉海，朝房間裡抛媚眼。

很遺憾沒有人回應我。蹩腳的英語在空屋回蕩最後砸回我腳下。路過的被被噗的笑出聲，扯着自己的被被遮住臉，可惜那塊兒幹淨的破布根本遮不住他明媚的笑容。

“就算你長得好看，咧這麼大的嘴笑也不會風雅。”

我掏出我的老年機準備把他的誇張笑顔拍下來發送給歌仙兼定，被被伸手擋住攝像頭，讨價還價道。

“我用本歌的去向交換，這次就放過我吧。”被被指着本丸的菜地方向，“我看見他獨自一人往那邊去了。”

菜地？

難道說這位養尊處優的大少爺主動做起了畑當番？要知道他那雙手在時政的時候除了握刀就是拿筆，連接電話都是我代勞，哪幹過這種粗活？說不感動是假的，我三步并作兩步往地裡跑，一邊跑一邊盤算着今晚親自下廚給他做個大餐嘉賞。

吾家有兒初長成，媽媽真的很開心。

我從來沒跑過這麼快，連蹲在一邊香草地裡挑揀薄荷的長谷部都露出了驚訝的表情。很快他被我遠遠甩在身後，卻還在拼命的揮手說些什麼。

“太遠了我聽不見！”我頭都沒回一鼓作氣往菜地狂奔，“長谷部你去萬屋買瓶清酒，晚上我要喝。”

不知道長谷部聽到多少。

不過他一向擅長揣度主命，就算隻聽見關鍵詞也能猜個七七八八。我相當放心的往前跑，殊不知把長谷部派去萬屋買酒是我這半年來最大的敗筆。

然後我就摔進了坑裡。

【2】

上回體會自由落體還是出陣函館，沒注意地形一腳踩空從懸崖上掉下去。好在那次下面是海，除了衣服濕透無甚大礙。

這次的失重感短暫多了。

“唔嗯！”

“疼！”

悶哼聲是我，說疼的卻是個男人的聲音。我吓了一跳下意識的往後躲，不料後面不遠就是坑的邊界，咚的一聲，我的後腦結結實實的與坑壁親密接觸。

這下輪到我喊疼了。

“嘶，疼死了！”

星星在眼前飄來飄去，我頭暈目眩，感覺天和地都在晃蕩。無奈我隻能揉太陽穴，大概三分鐘後睜眼，這次疼痛和星星都消失了，可是搖晃與暈眩依然....

“奇怪，怎麼還在晃？”

“因為我在晃。”

“你晃我為什麼會晃？”

“還不是你騎在我脖子上？”

長義壓抑怒火的聲音從我□□傳來。

我發誓我沒有誇張，長義他确實在我□□....呸，我是說我竟然當真騎在他脖子上。這驚吓比起剛剛的自由落體更甚，我想下去、雙手摁住他的肩膀支撐身體，卻被他捉住了手。

“别亂動，下面不知道有什麼東西，踩到了我可不能保證會發生什麼。”

關于長義為什麼也在坑裡我已經放棄思考了，目前有更嚴峻的情況需要優先考慮。他慢慢下蹲把我放下來，我才終于有餘韻觀察四周的情況。

——我們身處的地方是個黑漆漆的坑，目測距離頭頂的出口有四五米高，總之是我們倆疊起來都夠不到邊緣的高度。再加上這個坑很深、洞口又小，光幾乎照不進來，壓抑感沉在胸口讓人很不舒服。我身上的照明工具隻有老年機，掏出來一看,果然圈外。

“你怎麼在這裡？”

我摸到長義身邊坐下，臀部接觸到又涼又滑的硬物，那上面好像積了露水或是别的什麼，還把我褲子沾濕了。

長義的情況應該差不多。

黑暗中我雖看不見他，不過能想象到他憋着火的表情。

“我當然是來視察本丸的！”他的聲音比起平時拔高八度，“誰知道你們本丸建設如此不堪！一失足就掉下來了。”

“現在是咱家本丸.....”金窩銀窩不如自家的狗窩，這後半句我沒敢說。

“最可惡的是那個斬貓刀，對我愛答不理的。”長義接着說，“不就是可愛了點？脾氣這麼臭怎麼讨人喜歡....就算可愛了點。”

他好像說了兩遍可愛吧。

“你真的很喜歡南泉啊。”

“沒有。”

被長義一口回絕我不知道該怎麼繼續話題，很快陷入沉默。

【3】

趁着長義懶得理我的時間，我用手把坑摸了一遍，在心裡大概描繪出了個形狀。

這個坑不大，除去地上堆積的不明硬物，應該隻剩下容下三個人共處的空間。我和長義挨着坐，想避開彼此也是難事，我稍微動作就會撞到他身上，難怪剛剛掉下來的時候會不偏不倚正中紅心，還被迫享受了監察官大人的肩車待遇。

“你沒帶聯系用的通訊設備？”長義突然開口和我搭話，“給赝作打個電話讓他來接咱們。”

“不是赝作是仿刀。”

自長義來本丸這話快被我說成口頭禅，聽見關鍵詞就條件反射接上的那種。

其實我知道長義他很在乎被被，不過嘴上不承認。故意喊赝作僞物什麼的，也隻是他的傲嬌屬性作怪罷了。

“剛剛看過了，沒信号。”

我的老年機是三日月淘汰給我的，每個月薪金就那麼多，給本丸的老刃更新換代後，自己剩不了多少也是正常。長義從我手裡摸走老年機翻開滑蓋，借着手機屏幕微弱的背景光，他吃驚的表情印到我眼裡。

“你在時政的時候不是說過一線的刀劍男士和審神者比公務員掙得多嗎？”

“誰知道是提成制啊。”

我那不靠譜的上司給我找的偏偏是養老本丸。這條時間線上的溯行軍幾乎被肅清，就算我想幹活也找不到對手。

“每個月吃死工資根本攢不下錢，多虧燭台切他們想出貯存蔬菜的好主意，總算是自給自足餓不死....”

呃。

我好像知道我們在哪裡了。

【4】

再次總結情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