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什麼要說的。”鄒岩琛平靜道。
吳老爺子:“還記得爺爺的要求嗎?”
鄒岩琛:“記得。”
“岩琛...”吳老爺子歎了口氣,彷佛一瞬間又老了十歲:“爺爺現在還沒死,你讓外人欺辱他,還幫着外人欺辱他,你讓爺爺怎麼放心......”
後面的話沒說出,鄒岩琛也懂了他的威脅,怎麼放心把吳家交給他。
鄒岩琛安靜不語,他不知道自己能說什麼,在吳家,他才是徹徹底底的外人,說和不說結果都一樣。
吳老爺子語重心長道:“吳家人口簡單,上到你奶奶,下到你爸,都是沒腦子的,吳澤這孩子小聰明有的,大聰明卻是沒的。”
“咱們一家人,如果要說有一個能有謀算的,那隻有你,你何苦跟他過不去,就容不下他?”
胸口像是塞滿了棉花,堵塞的喉嚨發疼,鄒岩琛垂下的手緩緩收緊,在握成拳的瞬間又放松了下去。
對面的人吳老爺子,鄒岩琛不想,也不能露出自己心裡的不滿。
被偏愛的有恃無恐,鄒岩琛知道,如果他說這一切都是吳澤的劇本,吳老爺子就算信了也不會覺得有什麼,連個惡作劇都算不上。
如果不信,那這就是鄒岩琛往吳澤身上潑髒水。
忍下喉嚨的苦澀,鄒岩琛道:“抱歉,吳老,我無意為難他,這次是我處理欠妥。”
吳老爺子表情一僵,張了張口卻說不出話來。
從吳老到爺爺,再從爺爺到吳老,這個孫子想要吳家,卻又高傲的不肯低頭。
哪怕是現在的道歉,也是腰背挺直,神情冷峻如岩石。
“孩子,我沒有怪罪你的意思。”
“我知道。”鄒岩琛說。
他知道,這次隻是吳老爺子的敲打。
吳老爺子:“你上次就是去公司露個面,後面有時間多去公司看看,現在大二功課緊,先了解公司為主,我已經通知各部門了,以後所有的會議你都可以旁聽。”
“好。”鄒岩琛。
随之,是一室寂靜,爺孫倆人,一個是有心無力不知道說什麼,一個是完全不想說。
吳氏上上下下有二十多萬員工,吳老爺子這個董事長當了半輩子,此刻卻不知道要如何和這個親孫子親近起來。
不是從小養到大的,每句話都要掂量着,就這還一不小心傷了原就沒有多少的情分。
噼裡啪啦的雨滴砸到地上,砸在一把黑傘上,鄒岩琛上了車,收了傘,衣袖處濕了一片。
吳澤他蹲在窗邊的椅子上,下巴點在并攏的膝蓋處。
鄒岩琛怎麼還不回來?
下雨了,很大的雨,不回來了?可是也不對,鄒岩琛除了出差,再晚都會回來的,台風天氣都會回來。
哦,不對,吳澤想起來了,現在他重生了,不是上輩子的事了。
現在江南墅裡有爸媽,不是隻有他和鄒岩琛了。
那估計是不回來了,這麼大的雨。
吳澤想着去睡覺,這個鄒岩琛不是那個鄒岩琛,他就不用等了。
花瓣最終的歸宿是泥濘,魚兒最終的歸宿是河流,這場大雨對前者是災難,對後者是歡愉。
雨幕太大 ,連院中的燈光都朦胧如濃紗,黑色的傘在雨中移動,站在窗口的吳澤咦了下,喃喃道:“回來了?”
同樣高大的身影,同樣的黑色,這個景象吳澤不陌生,一刹那,吳澤有些分不清現在的鄒岩琛和上一世的鄒岩琛。
不過也不用分,他們原本就是一個人。
吳澤打算等鄒岩琛走到走廊,看不到人影了就去上床睡覺。
他打了個哈欠,随後便看到樓下的人停住了腳步。
院子裡一條一米寬的水流,來源和歸處都是外面的中央庭院。
吳澤往窗戶處靠近了些,趴在上面往下看,鄒岩琛蹲在了水流前,不知道在看個什麼東西,難道有魚?
那把黑傘靠在他的肩頭,遮住了風雨,卻多了幾分蕭條。
看不出來啊,鄒岩琛居然這麼有閑情雅緻。
又是分衣服,又是盛粥,外加在山莊,吳澤自覺和鄒岩琛有了幾分熟悉。
他掏出手機,打算趁着這個機會培養培養感情,熱臉再貼個冷屁股。
電話顯示連接中,站在窗邊的吳澤看到那邊黑傘動了動,估計是鄒岩琛在拿手機。
吳澤喂字已經準備好,正打算說的時候,他的電話被人挂斷了。
吳澤拿着手機沉默了兩秒,随後上床睡覺去了,鄒岩琛的這個屁股太冷,他傷自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