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上和穆子平出門比江故和蔣琰要早一點兒。
蔣琰說打算去一趟超市,周上拜托他買葡萄。
這四個人呆在一個屋子裡的時候,氣氛就像清晨太陽還沒完全升起的模樣。
周上今天戴發帶,戴橙色漸變偏光鏡,穿白色的破洞T恤和嘻哈牛仔短褲。
穆子平也巧了,也是短袖短褲,他是球衫搭配運動短褲。
這兩個人出門,看着像兩個那種最普通的、關系最樸實無華的男大學生約着一起去什麼地方。
男大學生(存疑——目前仍未公布嘉賓個人信息),餓得快。
周上和穆子平約會的第一個地點在餐館。
他們在大廳的半公開包廂,相機在桌邊架着,飯店裡人有點兒多。
“看看要吃什麼。”周上把菜單遞給穆子平一份,自己也在翻閱另一份菜單。
穆子平翻了幾頁:“要吃糖醋魚嗎?”
“想吃就吃。”周上專注在菜單裡,“我們可以一人點一道菜,然後再一起選一個。”
“你吃糖醋魚嗎?”穆子平又問。
“不吃。”周上這時候倒是誠實。
穆子平有點兒哽住,他有點兒想吃糖醋魚,但他并不想一個人吃糖醋魚:“算了,點别的吧。”
周上這才擡頭看他一眼,平平淡淡的眼神,平平淡淡的語氣,鼓勵穆子平點:“你想吃就點啊。”
穆子平說:“我不想一個人吃。”
“你是小孩兒嗎?”周上不當真地說着,解釋,“我不愛吃糖醋的東西。”
穆子平沒有回答。
太平淡、坦然、理所當然的态度讓穆子平覺得周上有點兒欠揍。
周上又翻了幾頁:“你想吃魚嗎?”
“都可以。”穆子平應。
“水煮魚怎麼樣?”周上問。
穆子平點點頭,點完頭又覺得還是該說話回應:“好。”
“酸菜魚呢?”周上在水煮魚和酸菜魚裡猶豫。
“也可以。”穆子平也在看菜單。
“那要水煮魚還是酸菜魚?”周上把決定權交給穆子平。
“酸菜魚吧。”穆子平回做出抉擇。
“要吃白米飯還是炒飯?”穆子平已經翻到主食那一頁了,“要喝酒嗎?”
“現在不喝了吧。”周上還在慢慢看他的菜單,“有什麼炒飯?”
“菠蘿海鮮炒飯、海膽炒飯和花甲炒飯。”穆子平念。
“聽起來都不怎麼樣,”周上偏了偏頭,“要吃白米飯嗎?”
“行。”穆子平應。
“這個看起來也很好吃。”周上指着菜單上的涼拌青口,遞給穆子平看,周上看起來對吃的意欲滿滿,“要點這個嗎?”
“點吧。”穆子平随他。
“我還要吃這個,”周上選好自己想吃的菜,也是遞給穆子平看,“烤鴨。”
“好。”穆子平也答應。
他們最後點了三個主菜和兩個配菜,上菜準備需要一些時間,他們慢慢等待。
他們的位置靠近窗外,外邊天色明亮,玻璃明淨,藍天映在玻璃上也像水,微風吹皺了玻璃。
行人在路上走的時候,這樣的場景像電影。
周上感覺自己和穆子平約會,就像和自己某個普通朋友普通地外出了一下。
還沒來得及對彼此有多熟悉,就已經像認識了的同學、室友或是朋友。
沒有太多交談,想到什麼交談什麼。
沒有太多顧忌,想做什麼做什麼。
不因為話少而感到尴尬,也不因為是初次約會而感到緊張,他們當中也沒有誰刻意去推動什麼氛圍。
他們很放松地去享受了這頓午餐。
“這個烤鴨還挺好吃的。”周上把烤鴨夾在餅皮裡,加蔥絲加黃瓜加醬,這步驟有點像他們今天早上吃的三明治。
周上長得高,手指細長,光線從窗外透進來打在他手指上,手指膚色暖白,餅皮麥色,包着的蔥絲纖長透亮。
“我喜歡這個餅皮。”穆子平喜歡這個不韌不柴、味道也剛剛好的餅皮。
“餅皮有什麼好吃的?”周上對葷菜和素菜沒有什麼偏好,他就是愛吃好吃的,他吃過更好吃的餅皮,所以對這個餅皮還沒有那麼大的感觸。
穆子平輕瞪他一眼。
周上睜了睜眼,笑着轉過頭,繼續吃烤鴨。
“要不要多點一份餅皮?”穆子平故意問。
“好啊,你吃餅皮,我吃烤鴨。”周上也故意說。
[穆子平:“周上有時候說話很氣人。”]
[穆子平:“但這好像我和他已經認識了很久,可以輕松地互相調侃、自在地相處。這種感覺挺好的。”]
這兩個成年男性的飯量相當驚人。
昨天晚上吃得最多的兩個人,今天中午也吃撐。
餐館和電玩城就上下樓的距離,周上和穆子平剛吃完飯的時候還沒有太多感覺,一邊走,一邊感覺腹部撐脹起來,一邊心裡都各自有些類似的反省。
電玩城的主要人群是學生,他們去的時候還是大家上班上學的日子,那地方就顯得稍微冷清一些。
可音樂不冷清。
穆子平和周上還沒真正進去,電玩城的音樂就已經轟炸了他們的耳朵。
裡面還是有一些學生,一些不知道為什麼但是确實看着很悠閑的成年人,一些年紀很大但是站在那裡也還是感覺很合理的大叔大爺大姨。
周上和穆子平的打扮也恰好十分适合站在這裡。
周上都想不起自己上一次去電玩城是什麼時候了。
“我上一次去就在上周。”穆子平接過兌換成遊戲币的籃子晃了晃,“我喜歡去電玩城。”
“那你最喜歡玩的項目是什麼?”周上放大了些聲量。
“你說什麼?”穆子平也揚了聲。
“你喜歡玩什麼?”周上稍微又提高了點兒聲音,也就一點兒,他靠過去湊近穆子平說。
“投籃。”穆子平回答。
“要比比嗎?”周上繼續有一點點大聲地說。
“行啊。”穆子平有些意外,心想周上既然敢提出這個,多少肯定有點兒本事。
投籃機那邊有小孩兒在玩,周上和穆子平在等。
“要賭點兒什麼嗎?”周上靠在牆上,黑暗中絢爛的燈光幽影亂晃,在他身上映出各種色彩。
周上腿長,一雙腿還是瘦的,也白,又長,又直,幹幹淨淨的。
發帶箍起的頭發向上張揚,橙色墨鏡在他頭頂上也顯着桀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