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餘的眼神是輕飄飄的,可是又那麼讓人難以忽視。
一切的照顧都在無聲之間。
因為太安靜,太自然,在楊枝稍微要察覺到有點兒什麼不太對勁,祝餘就跨回到了後面那條線。
楊枝思疑祝餘在照顧自己,又感覺可能隻是祝餘的禮貌之舉。
楊枝忽略和祝餘相處的奇怪狀态,該喝湯喝湯。
[楊枝:“魚湯還挺好喝的。”]
祝餘用勺子,又舀給楊枝一塊魚肉。
“沒關系,我可以自己來的。”楊枝擡起眼,有些捉摸不透祝餘的想法。
楊枝拿起勺子,打算自己動手。
但勺子就隻有兩個,一個是湯勺,一個是漏勺。
楊枝想拿湯勺,但湯勺在祝餘那邊,他拿起了另一個勺子才發現是漏勺,也就将錯就錯、有禮還禮地把魚肉勺給祝餘。
祝餘對楊枝給他夾肉的舉動也沒說什麼,極其自然地接過去,換了一雙筷子,用筷子剃掉大塊的魚脊骨。
“我以為你不想和我說話。”祝餘平靜地說,沒有抱怨也沒有猶豫,隻是平淡地指出來了。
啊,被發現了啊。
楊枝一愣。
是事實,所以不知道應該怎麼回答。
祝餘似乎也不需要楊枝的回答。
對上眼的時候,楊枝有點兒緊張了。
很淺的一點兒笑意在祝餘神情裡浮現,陽光亂灑,在他臉上一晃而過。
祝餘把魚骨都剃掉之後,把魚肉裝在勺子裡,放到了楊枝碗裡。
“試試我剔魚骨的技術?”祝餘說。
祝餘用漏勺再裝了一塊兒魚肉,放到自己碗裡,把漏勺和湯勺都放到了中間楊枝也容易拿到的位置。
楊枝看着祝餘,又看着魚肉。
“沒毒。”祝餘臉上青色的胡茬貼在下颔,顔色很淺,收斂過的笑意也是極淺的顔色,說不清是溫柔還是頑劣。
楊枝低頭,把魚肉吃掉,沒有蘸醬。
魚肉在口腔裡融化,像一塊不冷的冰淇淋,化開之後滿滿的鮮甜。
原來魚肉不沾蘸料也确實挺美味的。
原來祝餘剃骨頭還真是有點兒東西。
楊枝剛吃完一塊兒魚肉,新的一塊魚肉又被放到他碗裡。
祝餘另拿了個碗,不聲不語之間,又給楊枝添了湯。
楊枝手一頓,還是接過來吃了。
祝餘總是比楊枝快一步,裝湯,下菜,夾魚……
楊枝是不喜歡着急忙慌地去做什麼事,但是祝餘的動作也不顯得急促。
就是很會照顧人。
楊枝沒想到祝餘這麼會照顧人。
“你是不是交往過很多任男朋友?”楊枝停下筷子,忍不住問。
祝餘擡眼,有些疑惑地看向楊枝。
他反應也挺快,一下子明白楊枝說的話是什麼意思,又笑:“沒幾個。”
“不信。”楊枝拿起筷子,還是拿魚肉蘸了自己調的蘸水吃。
楊枝垂着眼吃東西。
祝餘的視線隔着桌子看向楊枝,拿着筷子,心思倒不在吃的上面。
“你呢?”祝餘問楊枝。
祝餘眼神停留在楊枝身上的時間比在食物上要多很多。
“嗯?”楊枝從鍋裡夾了片蘿蔔,也蘸了調料。
楊枝吃東西倒挺認真的。
[楊枝那時是沉迷在魚肉了:“那個汽鍋魚真的很好吃。”]
“交往過很多任男朋友嗎?”祝餘将最後一塊魚肉也去掉刺夾給了楊枝,唇角帶笑、眼角彎起來的時候,神色顯得是如此多情。
“也沒幾個,認真交往的……”楊枝一擡眼,看見祝餘臉上的笑之後止住了話音,“不告訴你。”
祝餘并不惱,他對這個問題的答案并沒有那麼好奇,臉上的笑意不知不覺中反而更深。
楊枝将最後一塊魚肉蘸了自己的調味料,夾回給祝餘:“很好吃的,你要不要試試看?”
“嗯。”祝餘接過魚肉。
楊枝看着他。
祝餘低着頭,将魚肉吃掉,擡眼看見楊枝認真盯看他吃東西的時候,又笑。
“你怎麼總在笑?”楊枝被祝餘笑得有些不自在了。
祝餘挑着眉看他,沒應聲,還在笑,有點兒明知無畏那意味。
“好吃嗎?”楊枝又問。
“嗯。”祝餘應了聲。
“還要嗎?”楊枝又問。
“你吃吧。”祝餘沒有再要蘸了楊枝調味料的食物。
楊枝也猜到了幾分。
祝餘雖然應着說好吃,卻沒有更多的熱切。
楊枝就心想祝餘可能确實更喜歡不加任何蘸料的吃法。
……怎麼會有人吃火鍋不喜歡用蘸料的呢?
連蔣琰打火鍋的時候都喜歡蘸着醬油吃呢。
祝餘這個人真奇怪。
[楊枝:“總覺得(祝餘)那張臉很像電影裡那種手起刀落的大佬,但他現在總是在笑,拿着筷子,卻是在給我夾菜和剔魚刺。”]
[楊枝:“心情挺複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