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故和祝餘都會開車,于是他們的車裡就隻有他們兩個人。
攝像機架在前頭,車窗都關上了,隔絕窗外的噪音。
祝餘身上的香水味在車廂裡彌漫,沾染上江故的衣服。
他們剛出發。
祝餘坐在駕駛位,設了目的地。
導航顯示到達距離目的地約1小時23分鐘。
“還挺遠啊。”江故餘光裡還能從倒後鏡看到小屋。
小屋的輪廓在鏡子裡逐漸變小,越來越不清晰。
這一個半小時還是沒有走高速路的時間。
沒有高速公路可走。
“一半是山路。”祝餘解釋,“如果這邊修了路,或許能快點兒。”
确實。
錄制節目的地點不算在山上,但是周邊山地多,得環山拐進去。
從小屋到鎮上大概需要15分鐘車程,到市裡則是45分鐘起步。
這條公路上不是遇上節假日就沒什麼車,也沒什麼紅綠燈,限速40公裡/小時,不過也沒什麼監控,開得快一點兒的話,30分鐘能從小屋到市内。
祝餘壓着車速行駛。
也不是什麼泥濘公路,其實坐在車裡看風景還是舒服的。
“你的咖啡店是不是也開在我們小屋類似這種位置?”江故擰開放在車門的礦泉水,抿了一口,潤濕嘴唇。
“要比這更偏遠。”祝餘開車很熟練,眼睛直視前方,姿勢放松而端正,“那邊離得最近的是個村,開車去市裡差不多要兩個小時。”
“這麼遠?”江故有點兒驚訝了。
按理說,祝餘也才三十歲出頭,開咖啡店算創業的話,一般也不會選在那麼偏遠的地方吧?
“那邊是個旅遊景點嗎?”江故問。
“旁邊有個古鎮,也沒什麼人氣。”祝餘今天開車,戴上了副帶度數的墨鏡。
“那你的店在哪兒?”江故倒還挺享受還沒到盛夏時候的陽光。
“離那個鎮五公裡的一個村子裡,”祝餘專心看着路,戴着墨鏡的側臉有點兒帥,“整個村子在山腳,我的店在半山腰。”
“山上店多嗎?”江故問。
“不多,但有幾個民宿。”祝餘回答,“我那個店之前也是個民宿,老闆做不下來了,我盤下來做咖啡店。”
“那豈不有很多房間?”江故問得像什麼社會調研一樣。
“是,都空着了。”祝餘倒是一直很耐心地回答着。
江故來到小屋之後,正式的約會一共就是和三個人約過。
一個是蔣琰,一個是陸裡青,一個是祝餘。
三個裡面有兩個……也就是除了陸裡青,蔣琰和祝餘都是那種話少的類型。
而且看起來是人狠話不多的那個類型。
可是江故真正去和他們相處下來,又都發現無論是蔣琰,還是祝餘,脾氣都挺溫和的。
預計一個半小時的車程,祝餘開車穩當,路上也完全沒有堵塞,堪堪隻用了一個小時就到達了目的地。
停了車,他們都還在聊。
“你為什麼在那兒開店呢?”江故對祝餘的創業故事挺好奇的。
有時候,江故就是對未來這件事情都挺好奇的。
他二十歲的時候在讀書,三十歲的時候應該在工作了,而且不出意外,應該會是從事專業對口的工作。
應該是會當個醫生。
他選擇醫學專業沒有什麼了不起的原因,沒有什麼家人親戚的期待,也沒有什麼值得拿出來一談的陳年往事。
是根本就沒有相關陳年往事,他家人包括他自己也都不怎麼生病,也沒有遇到過激起他覺得特别需要他去當個醫生的時刻。
他連在路上都沒見過受了傷需要及時救治的人。
江故就是可以接受這個專業,接受與這個專業相關的職業。
需要嚴謹認真思考的、有一點兒挑戰性,偶爾也能給他帶來一點兒成就感的專業。
江故覺得有點兒奇怪的是:為什麼周上喜歡音樂卻最後從事與音樂無關的職業?
好奇的是,他三十歲的時候會是什麼樣的樣子。
未來,一個很遠,又很近的詞語。
江故大多數時候都不需要别人的生活來給他提供參考,可是,他也會好奇不同人的人生。
“度假。”祝餘以前沒什麼事的時候就喜歡開着車周圍轉悠,點開地圖上沒有意義的看起來有意思的地點就導航過去。
那個村子,如果不是祝餘導航定在了山上一個民宿,他大概路過了都不會多往旁邊看一眼。
路還是鄉村黃泥路,連柏油路面都沒鋪。
導航标着的入口也不是村口,而是不知道誰家。
一戶又一戶,房屋老得像上世紀的遺留物。
車開不上去的地方,祝餘走上去。
“一開始以為那地方沒什麼人,盤個咖啡店,賺不了多少錢,也不費什麼錢。”祝餘現在想起來當時選擇去經營這家咖啡店的事情都有點兒恍惚。
太久了。
一晃,三五年時光就過去了。
“還能有幾十個房間換着住,是吧?”江故臉上挂上一抹淺笑。
“是。”祝餘愣了一下,也笑了,“後來發現也不閑。”
那個小鎮畢竟是個旅遊景點,經過認真規劃并且宣傳過的,弄得也确實是不錯。
遊客在節假日都不會到爆滿的程度,但是回頭客很多。
吸引過去做生意的商家也很多。
小鎮以外,方圓十裡就隻有兩家咖啡店,祝餘的咖啡店是其中一家。
“你的店應該都能算在小鎮周邊景點之一了吧?”江故想了想之後說。
其實還真是。
那鎮子周邊也沒什麼玩的,那邊做民宿的可能就是看中了村裡有座山這樣的特别之處,但畢竟沒什麼景點,生意都挺一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