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氣一熱起來,就好像有個火爐架在土裡邊,轟轟地烤着土地一樣。
窗外微風搖着樹枝。
楊枝在廚房裡開着窗,削了一會兒芋頭,就開始感覺到要出汗了。
現在距離大家的起床時間還蠻久的。
蔣琰要跑步。
陸裡青也是遊完泳才吃早餐。
楊枝也就是在做準備,距離要做完這一頓早餐也大概要蠻久的。
清晨的時間很安靜,在屋子裡能聽得到從遠處傳來的樹葉被吹得互相摩擦的沙沙聲。
楊枝特别需要這樣安靜的時刻來轉移自己的注意力,他想做芋頭南瓜牛奶煲來着,一大清早就開始和芋頭搏鬥。
他先用削皮刀削,然而看着芋頭的皮太厚了,又改用水果刀。
也是到這次,楊枝才發現芋頭原來是那麼硬的東西。
楊枝用水果刀又削又刮,按得手指都疼了,進度還很緩慢。
芋頭的表面被弄得凹凸不平,楊枝又換回削皮刀來操作,終于弄完了一個芋頭。
楊枝把原來準備要用的另外一個芋頭放回菜籃裡了。
他開始處理南瓜,發現南瓜皮更硬。
楊枝都快被氣笑了。
注意力确實被轉移了。
但是好像更郁悶了。
周上穿着睡衣,戴着頂漁夫帽,眼睛都沒怎麼睜開,從房間裡晃出來。
楊枝傾過身,探出頭去看是誰:“早。”
還是有點兒沒習慣周上起那麼早。
周上一路走到了廚房才勉強睜開眼,從冰箱裡拿出一罐啤酒貼到自己臉上。
楊枝見周上沒回應,又看他幾眼,像是想弄清楚周上是醒着還是夢遊。
估計是醒了。
楊枝又轉回身,艱難地用水果刀削南瓜皮。
周上像入睡了一樣,在廚房裡維持着拿冷啤酒貼着臉的動作好幾秒,才說了一句:“真熱。”
楊枝忽然聽到說話的聲音,還以為自己幻聽了:“啊,是,我在這站了一會兒都出汗了。”
“開空調啊。”周上說。
“還以為早上不會那麼熱來着。”楊枝說完,有點兒好笑地轉過頭,“你這是睡醒了沒有?”
“醒了,”周上偏過頭,垂着腦袋打了個哈欠,“就你一個人在做早餐嗎?”
“嗯。”楊枝應。
楊枝手上使勁,應得也費勁了。
“這南瓜很難切嗎?”周上放下啤酒,走過去拿過楊枝的刀,“讓我來試試。”
楊枝指腹按刀把都已經按出一道暗紅色的痕,紅痕之外的手指其餘部分也因為用力而變得紅通通的了。
“小心點兒。”楊枝挺怕周上沒睜開眼切到手的,眼睛緊張地盯着。
周上倒是看着挺不擔心自己會受傷的,毫無猶豫一刀切下去。
“嘶……”楊枝皺着眉,倏地笑了。
周上一刀下去,水果刀卡在了南瓜裡。
“這麼難切?”周上按着南瓜抽了兩下,還沒把刀抽出來。
“是啊。”楊枝稍微放松一點兒,還是看着周上的手。
周上終于把水果刀抽出來,從刀架上抽出一把切菜刀。
楊枝的心又揪起來:“要用這麼大把的刀嗎?”
周上轉了轉南瓜,拿刀在上面比劃:“小的刀砍不動啊。”
楊枝緊着眉頭:“小心點兒。”
大的刀确實比小的好用一點兒。
周上連皮帶肉一起削,把南瓜削成個嶙峋不平不圓潤的金黃色物品。
“還有什麼要切嗎?”周上放下刀,拿起那南瓜在手上掂了掂。
“沒了,等會兒我把芋頭和南瓜切成條就行了,”楊枝看周上動刀簡直比自己動手還驚險,出聲強調,“我來就行。”
楊枝又思疑周上大早上遊蕩的廚房的目的,眉頭皺成稍微拉平的問号:“你要做什麼嗎?”
周上沒有回答,隻是說:“我先去洗漱一下。”
蔣琰起床,下樓。
楊枝收拾周上削完皮之後留在案闆上的廚餘垃圾。
蔣琰頓了頓,向廚房那邊走過去:“做早餐?”
楊枝看蔣琰一眼,倉促般收回視線:“嗯。”
蔣琰從側面盯着楊枝的眼睛,感覺他可能是又沒休息好,哭過之後也沒用什麼東西敷一下,現在楊枝眼睛還是有點兒腫。
“需要幫忙嗎?”蔣琰又問。
“沒事兒,”楊枝低着頭處理食材,“你是不是要去跑步?趕緊去吧,跑完回來吃早餐。”
蔣琰腳步定在廚房裡沒動,過了一會兒,又出聲:“明天我來做早餐吧。”
“嗯。”楊枝隻是又應了一聲。
不知道該說什麼。
不知道應該怎麼做。
沉默比從遠方傳來的風聲更劇烈。
蔣琰又在廚房裡停留了一會兒,才轉身出門去跑步。
楊枝聽到關門聲之後松了一口氣,愣愣的,手上的動作也停了好久才繼續。
楊枝煎了一盤子雞蛋,放在一旁。
其中兩個單獨用一個盤子裝着。
周上洗完臉出來,也說要煎雞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