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摩托車還挺高。
楊枝又把腳擡高了一點兒,上了後座。
“開慢一點兒。”楊枝坐在摩托車後座,後背貼着尾箱。
手沒搭着人家腰,腿沒挨着腿,前胸沒有貼着祝餘後背,同樣坐在摩托車上,楊枝的身體完全沒有一個地方和祝餘接觸上。
“嗯。”祝餘應了一聲,問了楊枝準備好了沒有才擰了油門出發。
楊枝在屋裡看着屋外樹葉搖動的幅度,以為戶外風挺大的。
出門之後,坐着摩托車,倒是不覺得風大。
風都是摩托車開動帶來的風。
隻覺得很曬。
祝餘在平常他們開汽車出去的那條公路沒多久就往裡拐彎,進了村落之間的鄉路。
他把摩托車時速控制在30公裡左右,路上也少有颠簸。
這路上沒什麼樹林、濃陰,陽光曬得晃眼。
太陽曬到身上是熱的,風吹到身上也是暖的。
公路是是瀝青鋪的,黑色。
鄉路是灰的,用水泥灌出一條和旁邊土地不太一樣的道。
鄉路比公路窄得多,其實仍算寬敞,能夠兩輛汽車并行而過。
可自從祝餘拐過來這條車道,汽車幾乎真像是沒有了。
好幾分鐘,或者是好十幾分鐘,他們才偶爾能看見有一輛汽車開過。
道路兩邊偶爾是低矮的房屋,偶爾是金黃色的稻草田。
有時看起來,房子和禾苗也差不多高。
再遠些的地平線上有溫和連綿的山丘,太陽照到的地方分成兩片不同的綠色。
漫山遍野的綠,滿地的綠,近到眼前是各種開了白花黃花的農作物。
“這些都是一些小村落,”祝餘的話音裡裹着風,聽起來也像是被陽光曬透了,順着風吹過來的,“村裡有的地方會做農莊。”
農莊算是這邊最低成本的創業方式了。
靠山吃山靠水吃水,自家養了雞,有客人要吃就從農田裡抓一隻殺來吃。
“你以前來過這裡嗎?”楊枝沒感覺說這一路的景色有多驚豔。
房子就是灰撲撲的水泥房,離鄉路有點兒距離,看都看不太清晰。
遠山遠,不高也不算有多連綿,綠得像是祝餘中午煮出來的西藍花并排着放在一起。
農田也就是村民們自己的農田,沒有經過系統規劃,東一片,西一片的,金黃和翠綠連在一起。
說不出來有什麼美感,看着卻有一種從眼睛熨帖到心底的舒服。
“以前來過一回,”祝餘清淡地說,“兩年前的事情了。”
“為什麼來這兒啊?”楊枝問。
這麼偏遠的地方。
然而一想,又想起祝餘的店也是在什麼郊外鄉村,楊枝感覺祝餘是不是就喜歡這些偏遠山區?
“玩。”祝餘說得簡單。
“來這兒玩?”楊枝問。
這裡怕是連定個導航的位置都不好定的吧?
“開着摩托車跨省旅行,随便逛的時候逛到這裡了。”祝餘說。
“怎麼能走到這種地方?”楊枝想過之後覺得,也許就是因為自己開着摩托車亂走才會走到這些地方,又問,“一個人嗎?”
“嗯。”祝餘應。
“你也是個挺了不起的人。”楊枝撇了撇嘴。
祝餘開得慢,本來說是二十分鐘左右能到的路程被拉長。
兩個人手機都揣在褲兜裡,沒拿過出來。
楊枝坐在後座,沒感覺到時間的流逝。
這一段路一直都挺曬。
楊枝穿了外套,把帽子也戴上了,避免了皮膚被陽光曬得發燙。
暖熱的夏天的風吹得臉幹,嘴巴也幹,身上沒出汗,卻燥熱。
“前一段路有片大片的竹林。”祝餘說。
“你也覺得曬吧?”楊枝擡手擋住午後暴烈傾灑下來的陽光,一路上坐在後頭,有時也會被揚起的沙塵迷眼。
“之前這邊也有一大片竹林的,現在都沒了。”祝餘連墨鏡都沒戴。
說起來,祝餘臉上的皮膚也不算特别細膩嫩滑。
他說以前開着摩托車到處去,楊枝信了。
一個不羁的咖啡師。
楊枝對祝餘的印象又更新了一下。
“被砍了嗎?”楊枝問,“拿來做竹筒飯?”
楊枝看見剛才路過的一家農莊前面擺着的招牌就有竹筒飯。
“或許吧。”祝餘說,“沒了挺多的。”
“鄉村發展總是先砍樹。”楊枝想了想後說。
楊枝感覺竹林還挺漂亮的,他不知道祝餘心裡會不會對這些被砍的竹林有些遺憾,又估計答案是不會有。
“這裡恐怕還要有一段時間才能發展起來。”祝餘說。
他們出門之後路基本都是直的,連彎都很少拐。
也沒什麼岔路。
他們就一直往前,一直往前。
祝餘所說的竹林很快就到了。
滿地陰涼。
“咦,那是賣西瓜的嗎?”楊枝在竹林中突然看到一個人坐在路邊,那人在那支了個小攤子,放了一桌子西瓜。
不過他們雖然開車的速度不快,終歸是在不斷地往前着。
賣西瓜的攤子一下就過了,落在後方的身影也越來越小。
楊枝扭着身往後看:“現在已經有西瓜賣了嗎?”
“是吧,那種是村民種的本地西瓜,還挺甜的。”祝餘剛才也留意到了那個西瓜攤,“想吃的話,我們回來的時候再買吧。”
“好啊。”楊枝興緻慢慢地高了一點兒。
“還有十分鐘左右就能到老鎮了。”祝餘說的那個很漂亮的老鎮。
楊枝也開始有些期待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