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琰看着楊枝。
祝餘看着楊枝。
楊枝看着車門。
沒人催,沒人再問,都在等。
楊枝拉開副駕駛車門,上了車。
這個時候,無論是誰過來,他都會上車的。
他隻是不想再和蔣琰呆在一起。
不願意讓好不容易下定的決心再有動搖的可能。
蔣琰看着他走。
猶豫過要不要挽留,最後還是什麼都沒有說,沒有做。
隻是等待楊枝選擇。
他尊重楊枝的選擇。
[蔣琰:“如果他愛我,他不會走。如果他不愛我,我就給他自由。”]
[蔣琰:“如果他和我在一起不快樂,我會放手。隻要他快樂。”]
蔣琰的身影在倒後鏡裡逐漸縮小。
楊枝正視着,隻看了一眼蔣琰注視着他們走的樣子,沒過半秒就收回了視線。
往正前方,往遠了看,不看鏡子裡的任何人。
也許,有一兩秒,楊枝是想過祝餘的。
怕祝餘問他關于蔣琰的事情。
怕把不那麼好的情緒傳達給祝餘。
怕别人的關心。
[楊枝:“我那時候沒有辦法和别人說話。”]
心還在痛着。
情緒一團混亂。
沒有足夠的信心和安全感去支撐他感覺自己做出了一個正确的選擇。
車開遠了,轉了彎。
楊枝偏開頭,重新看着窗外。
祝餘除了開口讓楊枝上車以外,之後沒有開口問楊枝今天這場約會怎麼樣、和前任分别怎麼樣。
楊枝選擇上車,是一個答案。
從楊枝強撐着繃緊的表情裡,祝餘也得到了答案。
祝餘開了音樂,扮演一個沉默的司機。
在楊枝望着窗外開始無聲掉着眼淚的時候,祝餘把車内音響的聲音調高了一點兒,換了歌單,播起搖滾音樂。
狂亂的,躁動的,張揚的音樂聲充斥了窄小的車廂,快要把心髒都轟出來。
楊枝在暴烈的音樂聲中極盡全力地壓抑着自己哭泣的聲音,最多也不過露出一兩聲幾不可聞的哽咽。
周上和江故穿上了衣服,離開了山澗。
在山腳下繞了半圈,從另外一條路開車上山。
他倆在前任約會中同樣都選擇了繼續約會,得到了能一起在外面共度一晚的福利。
山的另一側,有人經營着民宿。
江故和周上今晚要住在山林的樹屋裡。
繞着盤選的路山上幾乎不用導航。
山林裡的路隻有一條。
大片大片濃密的樹木夾雜着偶爾冒出來的竹林。
樹葉在風吹過時落下,山林在流淌着的餘晖中被染成金色。
當山林唯一的一條上山道路有了分叉,指引的便是周上和江故今晚居住地的方向。
走進茂密的森林便會發現樹木比想象中要稀疏一些。
開發的林子間建起幾座木屋,窗子都向外,視線與視線不交錯。
又以樹林為掩映,木屋與木屋之間距離離得近,卻互不打擾。
屋子在樹上,像個巨大的鳥巢。
江故把車停在他們要住的那間樹屋下面。
“上去看看?”周上解開安全帶下車。
曬幹了的枯葉上承受過一個人的重量後很幹脆地變成了碎葉子。
周上下車後看到了什麼,疑惑地曲着眉,又有些驚喜地回過頭向江故招手:“快過來。”
江故走到周上身邊,也有點兒意外:“這還有羊呢?”
兩隻白羊在林子深處旁若無人地嚼着草。
車開進來了,它們和周上和江故對視上了,都沒有挪動身體半分。
“還挺可愛的。”周上彎着眼睛輕笑,拿出手機,在屏幕裡拉近距離,給它們拍了幾張照片。
“這裡會有很多動物嗎?”江故微偏過頭看周上拍的照片。
“兩隻羊在這而都活得那麼好,估計也沒有什麼兇猛的動物吧。”周上倒沒想過山上會不會冒出什麼獅子或者老虎什麼的把它們吃掉,“估計可能有蛇。”
周上倒也沒怎麼在戶外碰到過蛇,對蛇不怎麼害怕。
“蟲子可能挺多。”江故看着周上。
“别說那麼恐怖的話。”周上轉過頭看着江故,目光帶了點兒故作的兇,轉眼間便熄掉屏幕,把手機插回到褲兜裡。
“上去看看。”江故說。
旋轉樓梯繞着樹幹從地面連接到樹屋門前,高度大約在地面二樓。
“我們晚上要睡在這上面嗎?”周上先走在前頭,踩下的每一步都伴随着嘎吱聲,“安全嗎?”
他想着這樹屋不安全的話,就去外邊找别的地方住。
周上走在這木梯上時總感覺有點兒輕微的搖晃,不确定那是不是錯覺。
推開木門,樹屋裡高度不低,屋裡還有閣樓。
裡面的風景倒是讓人驚喜。
“還挺漂亮的。”江故跟着周上走進裡面。
樹屋裡外全是木質建構,屋裡全地毯覆蓋,正中央有一棵樹穿透房屋。
閣樓上一張床,閣樓下一張床。
頂上有窗,床對面也是窗。
坐在床上就可以望見山下連片的樹林、農田和村莊。
溪流在其中蔓延。
屋裡有衣挂,有書架,有茶幾,還有蘑菇形狀的小凳子。
衣挂上有兩套浴袍和兩套同款不同色的男士睡衣。
書架上有書。
茶幾上有茶具和茶葉。
綠色的、棕色的圓形抱枕散落在地毯和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