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玦驟然響起的聲音比從地獄裡爬出來的惡鬼好不到哪裡去,别說是媒婆和大叔伯了,就是沈潋也被吓了一跳。
順着聲音看過去,隻見一身冷氣的顧玦單手插在褲兜裡,鼻梁上戴着平光眼鏡,表情有些陰晴不定。
她似乎工作了很久,眼底有片青黑,戴眼鏡大約就是為了遮掩一下。
顧玦被衆人這樣盯着似乎沒有一點不自在。
她站在院門口,一米七四的身高将背後的陽光擋得死死的,她撩起眼皮看着穿着一身紅的媒婆和那個上了年紀的男人,冷冷道:“給誰提親?”
聽聲音,感覺要打人了。
見多識廣的媒婆已經意識到這位不速之客不好惹,于是裝死地别過頭,假裝這事兒跟她沒關系。
為了避嫌,媒婆還伸手推了一下站旁邊的沈軍。
而沈軍顯然是沒有分清楚狀況,對顧玦道:“當然是給我大侄女提親啊,不是,這是我們家的事,跟你有什麼關系?”
他都打聽過了,沈潋現在确實是個小演員。
張家老三在那個什麼博上面看見過沈潋的照片,對沈潋很滿意,雖然沈潋都二十九歲了,但對方還是願意按照市場價的彩禮給。
條件是到時候必須得生兩個孩子,最好一兒一女,湊個好字。
沈軍自認為自己做了一件好事,畢竟沈潋的親人都去世了,他不關心沈潋的話誰來關心?
他雖然隻是堂伯伯,但到底是家中長輩,對沈潋的婚事也說得上話。
再說了,沈潋都快三十歲的人了,再不成家像什麼話?
沈軍可不允許沈家的後人這麼丢人。
顧玦道:“沈軍。”
她沒有表情道:“你爺爺和沈潋的祖父是親兄弟不錯,但到你這輩兒跟沈潋還有多少關系,需要我要幫你算一下嗎?”
沈軍六十好幾的人冷不丁聽到一個大姑娘連名帶姓地叫自己名字,感覺被冒犯到了,于是提高了聲量道:“你是打哪冒出來的一個不知尊老愛幼的東西!?我當你老子都夠格了,你還敢在這兒指着我說三道四,你爹生了你沒教你怎麼做人嗎?!”
“我們家的事跟你有什麼關系啊!”他嚷嚷道。
沈潋雖然讨厭顧玦,但是她更讨厭有人針對顧玦,所以沈軍的話剛落,她就一個箭步上前,把顧玦擋在了身後,然後對着沈軍冷笑道:
“有意思嗎?你現在臉一抹過來在裝什麼長輩?怎麼,以為我忘了當年你趁我們家沒人的時候怎麼強占我家房子了嗎?這麼喜歡當長輩,我家長輩在墳地裡埋着呢!你想當我長輩的話就去棺材裡躺着,到時候我該給你上香上香,該給你壘墳壘墳,絕不虧待了你。”
說完之後别說是沈軍和媒婆了,就連剛從屋裡頂着雞窩頭出來的範爻都被沈潋噼裡啪啦一串話給說懵了,“…你大清早的吃槍藥了?”
戰鬥力這麼彪悍。
對着閨蜜沈潋很明顯更不客氣了,罵範爻:“人家欺負我都欺負到門上了你還站在這兒說風涼話,不幫我?!”
範爻“啊”了一聲,哪能背這個黑鍋啊,于是二話沒說,直接抄起門邊的掃把就往沈軍身上揮,“der!趁我睡覺欺負我們家潋寶是吧!”
“找打啊你!”
沈軍被範爻逼得連連後退,大喊:“我是她大爹!!”
“她媽都沒結婚,爹你大娘呢爹——”
後面這個鬧劇是被匆匆趕來的村長制止了。
村長知道事情經過後頭都大了,問沈軍,“你在搞啥子哦你,你當現在是大清年間嗦?曉不曉得現在婚嫁都興個人做主,就算不是個人做主,那也輪不到你這個隔了幾房人的大爹來管撒!”
沈軍并不認為自己錯了,對着村長振振有詞道:“我不管她哪個管她?這麼大年紀了不結婚,我二天下去了咋個給她奶奶交代哦!?”
當着顧玦的面,工作沒做好的村長臉上也挂不住了,低吼道:“好了沈軍!你莫在這丢人了!你以為我不曉得你是收了張家老三的錢嗎?狗日的!你在豁哪個嘛!之前你跟沈芳的女兒搶房子的時候我就警告過你,現在是法制社會!你莫給我搞老封建的那一套!”
把沈軍和媒人罵了一頓,趕走之後的村長回過頭來對顧玦道:“實在是不好意思啊顧總,讓您見笑了。”
村長之前不知道顧玦這個老總到底有多大,隻知道是個什麼經理,以為就是普通的經理,後來一問才知道顧玦這個經理是投資商集團總部的。
投資商總部的?那不就是他們這縣城最大的金主嗎??
媽喲,才三十二歲就到這個位置了?這得是個什麼人物啊!
村長對顧玦非常恭敬,“您放心,我回頭再好好教育一下沈軍,讓他别再整這些破事了。”
聞言,顧玦淡淡道:“集團投了這麼多資源過來,還把村裡的路都接通了,結果現在節目都還沒有開始拍,有人就盯上了我的人,想把她早早安排了,然後嫁到這山裡來?”
說到後面顧玦的語氣明顯危險了起來,“劉村長,你們村這邊沒有人跟你們普及過《婚姻法》嗎,不知道不能違背婦女的意願嗎?”
劉村長聽了這話之後一腦門子的汗,早幾年嚴打婦女兒童拐賣的時候,像沈軍這種少說都得抓起來判個兩三年,情節嚴重點了吃了槍子也有可能,現在雖然沒嚴打了,但也不能像沈軍這麼胡來啊。
更何況人家沈潋現在是要給村裡拍節目,做宣傳。
沈軍有病嗎?嫁人了有什麼好的,難不成嫁人還能嫁個光宗耀祖,帶動家鄉經濟發展???
村長恨不得立軍令狀:“我一會兒就帶人去給沈軍做思想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