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裡應該會有一些痕迹……”約和頌低下身尋找，果不其然和那天一樣，沒有任何收獲。

約和頌卻固執地停留在此處，少頃翻上高高的牆壁，坐下，天邊挂着紫紅的火燒雲，漫天無邊無際的波浪雲滾滾流逝，這邊的雲流速很快，引得海上不時卷起一陣水龍卷，光是看着，他就能感受到那股危險和潮濕涼氣，但是沒有，無論掀起了多少水龍卷，“這裡安靜得如同水晶球。”

“嗯？你在說什麼？”

“沒什麼。”約和頌糾結着，但沐浴在涼風裡，他久違地感到心情放松，有些話，有些想法，也在隐隐松動。

“你在想嘉禾的事情，他跟你說了一些話，讓你很在意，是嗎？”出乎意料的，斐慈神色平淡，似乎什麼都知道，他和他一起看着天邊的不詳風景，“按理說我們本質同源，你想什麼我都能立刻知道，但實際上你我是兩個不同的個體，所以我們一直都給對方留下了足夠的餘地，用來藏住隐瞞彼此的秘密。”

“你想不想說都是你的權力，但有的事情，我一猜就能猜出個大概，所以我接下來說的那些話，如果說中了，你可不要誤會我，說我偷聽。”

約和頌笑了，他說，行啊，既然你知道了，那就拜托你給個意見呗。

“不過在此之前，我有句話想問你，如果樂楦真的殺死了另外兩個評委，你要怎麼辦呢？”

約和頌似乎不甚在意地拂了拂被風吹亂的劉海，“還能怎麼辦，趁他病，要他命，他的靈魂深處被我埋了一顆火種，隻要尋到合适的契機，點燃，不就好了嗎？”

“要真如你所說那般簡單，你就不會露出這樣的表情了。”

“什麼樣的表情？”

“哈，沒什麼。”小小的玩偶發出一聲輕輕的嘲諷，似乎在笑話某人的自不量力，話題一轉，“我猜，催化火種需要的代價不小吧，比如說，賭上全身的血肉，或者徹底耗盡你如今的力量儲存。”

“……”

“而且這些也不一定成功。所以你才沮喪，誰都救不了，是嗎？”

“嗯，不想再吃你畫的大餅了。”

“……？”

“欸欸欸，别打我别打我，我隻是開個玩笑！我錯了！”被斐慈狠錘了一頓，約和頌終于老實了。

“我看你真是欠揍。你會動搖，隻是因為現在的你還不夠強而已。”還有對手追得太緊了的緣故……

斐慈輕咳一聲，“你不是要問我建議嗎？我的建議就是，你可以試着相信我，相信我的力量，相信我能将你們都救出去。”

“……”

“我的就是你的，你的就是我的，算那麼清楚做什麼，若你一直對我有所防備，記着我給予你的幫助，那就幹脆點，對我獅子大開口，反正欠都欠了，債多不愁。”

一隻綿軟的手揉了揉約和頌的額角，讓他有種自己被吸的錯覺，知道他是在安慰自己，但是——“你說的情況都不存在，斐慈。”約和頌搖頭，态度平靜，“我不能總是依靠你，就像你說的，我不夠強大，你有你要做的事，我有我要複的仇，我們隻是暫時同行一段時間而已，對于這件事，我很早就已經能夠坦然面對了。”

“變強大了，就能保護自己想要保護的人，才不至于因為一個副本的結局，無能為力看着自己的朋友犧牲。如果可以，我也想和你、和我的朋友們，永遠走下去，但我知道這是不可能的，所以我想做的，就是把相處的時間延長。”

“如果我們遲早有一天要分開，我不希望是現在。”約和頌擡起手，張開五指看向天空，閃爍雷光隐匿在厚厚的層雲裡，随着反常的天氣逐漸接近，約和頌知道，此刻，他們短暫的安甯，也要失去了。

他隻是覺得，有人說要離開，這件事來得太早、太突然了，讓他措手不及，顯出了弱小的原型。

“你也是這樣想的，是嗎？嘉禾，所以你才會對我說剛剛那些話吧。”他起身，雙手插兜，目光凝在身側，那裡空無一物。

“走吧，再不過去，恐怕我們就要錯過最後的機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