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個事，眨眼的功夫你就被顔岩陰了？”

見夙橙神智逐漸清明，眼下棘手的事情就他身上的異化症狀了，離出去還有幾步，偏偏被感染了無法見人的怪病，出去就是一陣腥風血雨，若是被成群結隊的人類看見，面對那群狂熱到不對勁的人類，就算是約和頌，怕也要被啃兩口才放走。

這都是什麼事啊……約和頌歎息一聲，“顔岩那家夥，大概率是活不成了，他想對我們做什麼，已經回報到了他自己身上了。”

夙橙神色帶着憤恨，低頭看見自己身上的鱗片，頹喪道：“他知道我開始懷疑他之後，先我一步将我感染了，我不知道他是什麼時候變成了鲛人……或是被鲛人替換掉了，從他将我和我的隊友都獻祭給鲛人時，我就已經和他不共戴天！”

他雙手捂臉，難以抑制的悲傷與憤怒自幹澀的喉間溢出：“那些都是和他朝夕相處的同伴，他怎麼可以！”

“我的隊友早在我去水底下的監獄時，就被他以各種手段做掉了！我回來看見的那些人，都是鲛人假扮的人類。之前被你們提醒的時候就覺得不對勁，我回頭跟他對峙，被他們一起圍攻，還好你們來得快。”

“謝謝你們，也謝謝你，約和頌，這一次你幫了我太多，作為回報，我……我也沒什麼能報答你們的，就這一條命。”夙橙狠狠錘了自己一拳，眼眶紅紅的，和之前那副斯文樣差得有點遠。

約和頌搖搖頭，“我救你可不是為了得到你的回報的，剛剛也隻是順手而為。”

“呃——唉，”見夙橙半死不活的鬼樣子，約和頌無奈，“我實話實說，你想現在報仇是不可能了。”

夙橙唰地瞪大雙眼，看他，“為什麼！”

“他……”約和頌撓頭，“他跑到了不少人的肚子裡，這邊建議你線下真實好吧。”為了寬慰夙橙，他快速地将顔岩可能的下場告知了他，“離開的時候隐隐聽見了他的嚎叫，想來他的下場不會比這個好。”

“啊？”沒想到報應來得也太快了，顔岩還沒等自己動手就倒了，夙橙呆呆的，倏地，他笑出聲，放在叢林裡能驚飛方圓十裡栖息的鳥的那種，約和頌默默後退了半步，笑得太瘆人了。

“真是大快人心，可惜不是我親手殺死的，不過沒關系……這還隻是開始……”後面一句宛如呢喃，消失在對話裡，夙橙仿佛被這個消息充滿了電，還能續航好幾天，不過似乎有些電過頭了，整個人變得不正常。

“嗯咳——”狀态完全恢複的夙橙終于回過神來，急急忙忙轉移話題，“讓你們費心了。”

“好了，多的話就不說了，先将你知道的前因後果告訴我一下，我們大緻分析一下眼前的境況。”他們此刻又來到了城市的最高處，電梯依舊在完好運轉，确認身邊沒有其他人後，夙橙開口道：

“就在我跟你們分開後沒多久，就見到了顔岩和三個僞裝成我隊友的鲛人，他們邀請我去和副本裡的npc組成的團夥結盟，暫時尋得庇護。”

因為有鲛人僞裝成人類的先例，他沒有貿然答應四人，被拒絕後顔岩臉色瞬間黑了，又像是想到了什麼緩和了态度，說自己發現了一個鲛人，正要問他準備怎麼處理，夙橙一直對顔岩抱有警惕心，卻沒有想到真正被替換的人反而是另外三個隊友，至于顔岩到底是與虎謀皮或是也被替換了，現在想這個問題并沒有意義。

之後他就沒有形象地被撂倒了，現在想來夙橙就頭大，當時是怎麼會放心跟他們幾個走了呢？差點就跟顔岩待一個肚子裡了。

“哦……這樣啊，你還記得你的幾位隊友和其它玩家們接觸過嗎，如果玩家都被滲透了，那麼現在的安全區人類的數量應該挺水的，摻了不少假貨，鲛人不但可以僞裝成人類，還能到處打洞，真是防不勝防……”約和頌扶額。

像是另一種意義上人人喊打的老鼠。

“……來的路上你見到幾個玩家了嗎？”夙橙問。

“好像……沒有。”不是好像，人類抵抗災難這幾天，他就隻見到了茫然到處找人的夙橙。再說了忙着砍怪，混在怪堆裡，和斐慈都是灰頭土臉，根本沒見過多少玩家。

約和頌和他面面相觑。

斐慈環抱雙臂，“這個不重要，等我們将骨船徹底掌控，那些家夥會知道過來的。”

“人多了容易出亂子，得找個讓他們安靜的法子。”約和頌支着下巴思索，爾後坐在夙橙對面，斐慈跟着他坐下，就像他的影子，夙橙有那麼一瞬間想問對面兩人到底是什麼關系，好在他還有點理智，沒有冒然開口。

“自從知道鲛人血肉可以醫療，有些人就開始思索這種東西能否徹底治愈蔓延的病毒，治安局算是徹底廢了，其它有軍備的官方合作建立了安全區，控制住了眼下的境況，并且安全區的中心已經建立好了研究病毒的實驗室。鲛人血肉反而在安全區裡炒起了高價。”約和頌嗤笑一聲，斐慈勾了勾唇角，“之前人類唾棄這種行為，是不是因為好處沒有輪到他們？現在反而有了和莫裡斯一樣的表現。”

“應該是……少數吧，能毫無心理負擔地吃下這種東西，怎麼感覺都很奇怪。”

“奇怪嗎？發生在人類身上，可就一點都不奇怪了，說不定星際早就存在這種東西了，隻是我們不知道而已。”夙橙倒是不太在意這種行為，或者說，他看得多了。

見話題歪了，約和頌咳了幾聲，把話題拉回來，“所以顔岩應該是事先和某些烏合之衆打了招呼，告訴他們可以逮到一窩鲛人，他真是求仁得仁了。”

“這些人為了求生什麼都幹得出來，眼下我和斐慈暴露了容貌，将你扛過來，恐怕我們兩個也成了人人喊打的鲛人了。而鲛人到現在還隻是滲透進人類而不是直接亮出身份，在人數方面應該是有所顧慮的，況且人類這邊還有個實驗室在瘋狂消耗鲛人，怎麼看，鲛人都像是砧闆上的魚。”

“距離病毒最開始爆發已經過去了幾天，據我這幾天的觀察，如果本身就受到了所謂沃德沃特的詛咒的人類，有大概率會加快異化，變成新生的鲛人，變成怪物的早被我殺了。沒有詛咒的人……也有可能會異化成鲛人，雖然在各種各樣的怪物中不太起眼就是了。”

夙橙看了眼自己身上褪不下去的鱗片，心有餘悸道：“真怕出去後身上還長着這個玩意，到時候我都怕我被抓走了。”

邊說他邊手賤拔了一下鱗片，疼得整個人都蜷縮成了蝦米，約和頌無語了，“這跟拔毛可不一樣。”

夙橙卻倒地不起，整個人癱軟在地上開始抽搐，約和頌皺眉，“夙橙，你沒事吧？”

邊說邊上前準備将人攙扶起來，卻見夙橙臉色發青，無意識地踢腿，兩鬓開始生長層疊細密的鱗片，眨眼間覆蓋了除了面部外所有裸露在外的皮膚，異化加快了！

“病毒的活性增加了？”這可不是個好消息，人類賴以生存的區域開始減少，人類内部還有鲛人這個愈演愈烈的隐患，他不信建立安全區的管理層不知道鲛人已經滲透進人類之中了，公開徹底炸鍋，但等到真正意識道鲛人的存在時，可能已經晚了。

“我們得加快腳步了！這個副本以沃德沃特為藍本，那麼能操控骨船的，并且成功過的，就隻有能夠操控骨船的鲛人了。”以及，由俱歐蘭星球本源塑造的他自己。

“人類這邊恐怕已經沒有多少精力去管控被所有鲛人觊觎的骨船了，事先做好心理準備，那邊應該和治安局一樣，都成了鲛人的地盤。”斐慈站上欄杆，舉目遠眺，市中心是一片一眼望不到頭的湖泊，而骨船就是其中最為醒目的一部分。

“嗯……有個問題。”斐慈聲音漸漸低了，“你會開船嗎？開不了就讓他，這家夥變成鲛人拖我們過去吧。”

“……不要開這種玩笑。”約和頌扶額，轉頭給已經不亂動的夙橙一巴掌，躺地上的夙橙一個鯉魚打挺蹦起來，茫然地捂着臉，終于醒了，但還沒回神，喃喃道：“人托？什麼人字拖？”

結果摸到了光滑的鱗片，差點又被恐怖的現實吓暈過去。

“别在意，現在能走路嗎？是時候離開這裡了，我們的目标就在前方，如果我長了翅膀就好了，一下子就飛過去了。”約和頌歎息一聲，卻見斐慈扭頭，一臉古怪地看着他，說道：“不用假設，你本來就有。”

是哦，約和頌突然想起來了，他是蟲母，也是蟲族，理應上也是有翅膀的來着。

這樣想來，他豈不是可以海陸空三栖？

約和頌莫名起了壞心思，笑眯眯道：“現在可以試試，我抓着你和夙橙一起飛過去。”

“與其搭載你從出生到現在就沒用過的翅膀，我甯願遊過去。”斐慈表示拒絕。

呵，這個家夥，等之後自己熟練掌握了，看他還嘴硬不。兩個人嘴貧着，也沒有停下腳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