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影身披鐵灰色鬥篷，全然遮住了身形，約和頌垂眸，瞥見鬥篷的下擺沾滿了粉末，甚至還有被燒灼的痕迹，冷靜思考道：原來這家夥剛剛在怪物中隐藏着，不過……他為什麼這麼像斐慈？

不是說外貌，這鬥篷遮得嚴嚴實實的，約和頌都看不見一根頭發絲，但是和斐慈給他的那種感覺格外相似，越是和斐慈關系緊密的人，就越能感覺出這種類似。

“斐慈可沒跟我說他認識你，别裝了，你到底是誰？”約和頌拉開安全距離，仔細觀察四周，這地底下為什麼會是這樣一副場景，頭頂的空間又會通往何處？處處都是謎團，“你把我引來這裡，到底有什麼目的！”

黑影冷笑，“我倒要問問你什麼目的，就是你小子，把斐慈迷的神魂颠倒的？啧——”約和頌感受到一股森寒的視線落在了他身上，下一秒黑影突兀地僵硬了，帶着滿滿疑惑的呢喃消散在空中，連約和頌都沒聽清他在說什麼。

“我靠！怎麼還是個未成年，畜生啊！”

約和頌皺眉，雖然聽不見他在說什麼，但總不會是什麼好話。

這些天斐慈也怪怪的……算了，斐慈是不會害他的，他既然隐瞞了，就一定有他的理由，隻不過，這個家夥，真的很強，讓他想起，在上上副本面對樂楦·變異版的感覺……

不過他已今非昔比。

抹去溢出的血，約和頌挑釁道：“比不上你偷偷摸摸形迹可疑，我想起來了，在樓梯那見不得人的黑鬼是你吧？”

“有時候别人看不上你，多在自己身上找找原因，瞅你這小氣吧啦的樣子，大白天還披個黑色鬥篷，長的很見不得人？噢，我想起來了，賣盜版的确實該躲着，斐慈知道你把他的臉弄怪物身上嗎？”

約和頌噗嗤笑出聲：“你可真是搞笑，他能跟你組隊才有鬼了，人啊，就貴在有自知之明，你呢，蠢而不自知。”

“牙尖嘴利！”

黑影暴怒，身後枯萎的巨樹仿佛從睡夢中蘇醒，如同起伏的群山飛速掠過眼前，遍地的根系也如同自冬眠醒來的蛇，兇惡可怖，伺機而動。

森寒的語氣：“真是可悲啊，你到現在都不知道我和他的關系吧，被蒙在鼓中的小蝼蟻，你以為他為什麼不告訴你呢？”

“我管你和他什麼關系，你到底是誰？！為什麼要裝作斐慈的樣子！”約和頌不想和他打馬虎眼，“藏頭露尾遮遮掩掩！”

“原本像你這種宵小是根本沒有資格觐見我的真容的，誰叫我是個好心人呢，看在你命不久矣的份上，我就好心地告訴你吧！”黑影猛地扯開鬥篷，躍上天空，那一刻，就連黑暗，都仿佛被吞噬，風起雲湧，大地震顫。

約和頌被風吹得睜不開眼，固執地站在原地，像是一顆挺拔的青松，他從指縫中，終于看清了逆着光的身影——若非細看，他确實和斐慈長得格外類似，可惜長了一張陰陽臉，半張臉完好無損，半張臉布滿了可怖的黑紅蝕斑，被薄薄的猩紅霧氣遮擋，幽綠的豎瞳緊緊縮成一條線。

還真見不得人啊。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這個家夥，是不是那個叛徒身邊的同夥？！！！】

【沒錯，就是他！他一向和約和頌形影不離，沒想到竟然在副本裡出現了，所以叫約和頌的肯定也參加了此次的節目，兄弟們沖啊，為了賞金！】

【還是多掂量掂量自己的實力吧，别一不小心把命玩完了，現在的約和頌可不會因為你是他粉絲就對你留手的，也是，都能拿自己偶像去換賞金了，算什麼粉絲。】

【不對吧，這好像是個冒牌貨來着，長得真寒碜。】

【欸欸欸？怎麼回事，我的畫面怎麼變成了一片黑。】

【我的也是！】

【我也。】

【真是百年難得一遇啊，上一次黑屏是不是在約和頌的直播間啊。】

【咱快點點問題反饋！！我要看下一集！】

“斐慈”落地，卷起風塵，輕聲，“怎麼，滿意了嗎？呵呵呵呵……你問我為什麼要裝作斐慈的樣子……你真是搞笑，呵呵哈哈哈哈哈哈！”他徹底瘋了，随着他身軀的顫動，紅霧緩緩覆蓋上他半邊無損的臉，“還不明白嗎？我們本就是一體，多少年了，幾百年，幾千年？我都數不清了，不僅是我，還有無數散落宇宙各地的靈魂碎片，我們，都長得一樣啊，他沒告訴你嗎？他沒告訴你，他就是個殘魂嗎？矜矜業業替别人打了千百年的工，現在還在為了這個可笑的目标奮鬥着呢。”

“他可真是太固執了，固執到，我甚至以為他背叛了本體呢。”

他都開始懷疑，斐慈這麼執着将他們殘魂集合起來，是不是為了壯大自身，抹殺本體意識，真正成為某個家夥口中的斐慈。

一句輕飄飄的話落地，卻在約和頌的心湖砸出了一個巨坑，冷得徹骨，本體，什麼本體？斐慈難道不就是本體嗎？他那麼博學，實力強悍，甚至早早擁有了領域——殘魂是不能展開領域的。

約和頌心亂如麻，一雙淩厲的黑眸徹底無神，不對，不對！這根本就不可能！斐慈他怎麼可能會是、會是一個殘魂呢？！殘魂意味着什麼，随時會消散，無記憶無情感無本體意識，斐慈怎麼可能會是殘魂呢？

但是、但是……約和頌想起渺遠到如同前世的初遇，那一團小小的光……

“斐慈”玩味地看着失魂落魄的約和頌，隻覺得心曠神怡，對，就是這樣，和他一起陷入痛苦的漩渦之中吧！憑什麼斐慈那家夥能在流浪途中遇到救贖，他就隻能……

果然，那個殘魂沒有告訴他真相，他真的很期待啊，那個殘魂知道自己的好夥伴已經知道真相時的表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