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宇宙因約和頌的現身沸騰。
這次的副本設立地格外特殊些,除了無線狂歡節目組的制作團隊,根本無人知曉的試煉地點在哪裡。幾乎所有對搜尋約和頌藏身地有興趣的,換句話說,對蟲族帝國允諾的賞金有興趣的人或者類人,都無從下手。
哪怕有人知道約和頌到底在哪,也沒有傻到到處宣揚讓别人知曉。
星網上關于此次副本降落地點的懸賞提問已經達到一個天文數字,能在各大帝國首都買别墅的通用貨币,許多人紛紛表示,這輩子都沒見過這麼多數字,偏偏這隻是一個提問的價格而已。
甚至已經傳出有人花高價賄賂工作人員,可惜這次叫他們踢上鐵闆了——有些知情人士得知,無限狂歡節目組有着軍方背景,而這次的副本格外特殊,所有相關工作人員都被限制出入,層層重兵把守,起歪心思的人隻有下落不明一個下場,這叫不少人都偃旗息鼓。
但還是有部分人不肯放棄。
沒辦法,誰叫賞金太過誘人——一整個資源富庶、地點特殊、甚至被蟲族庇護的星系,僅一天的稅收就是提問數字的上億倍,若他們運氣真的有那麼好呢?
這簡直是隻賺不賠的生意!一時間,無數投機客出現在各種疑似地點。
而約和頌數量龐大、遍布星際各處的粉絲團也在紛紛尋找這次副本設立地點,原因無他,比起想要約和頌性命的某些人,他們更希望約和頌能活下去。
賞金不是那麼好拿的,約和頌也不是個軟柿子,他的粉絲更不是一群好惹的家夥,不說聯盟,先說帝國,至今,蟲族帝國還有數量龐大的約和頌的支持者,在蟲族帝國奔走相告,請命撤銷此次懸賞。
但也有一股勢力,緻力于攪渾這潭水,叫人看不清水面下的角力——
“聖傾斐斯……他們這群人來湊什麼熱鬧?”元醒将讀取器随意丢在桌面上,面露不善,“這下可就麻煩了,煩死了!”
讀取器上正是前不久送來的密信,是聖傾斐斯遞交給人類聯盟的一份信函,不是什麼高級保密的内容,但帝國這邊沒有蟲族看得懂這一群人是想要幹什麼。
聖傾斐斯,是寰宇中最為神秘的星球,宇宙最為龐大的由信仰聚集起來的勢力,緻力于向宇宙播撒福音和幸福的種子,他們收留了不少被戰争毀滅家園的星際流浪者,施以援手,幫助他們的家園遷徙或重建,調停星際間的戰争,為建設宇宙和平出錢出力,但在元醒看來,這一切隻有一個目的——将他們全部轉化為所謂教皇的信徒。
凡事皆有代價,天上不可能掉餡餅,元醒可不相信這群家夥真有内心純善的,不然早就被如狼似虎的其他勢力吞了,怎麼偏偏殺出重圍,站穩腳跟了呢?
因為立場特殊,聖傾斐斯本是一個永恒站在中立且偏向弱勢的勢力,信衆遍及宇宙,就連百年前的蟲族,都受過他們的恩惠,當時蟲族危如累卵,内憂外患,本來帝國的就沒幾個外交友好國,抱着試一試的心态向外求助,沒想到聖傾斐斯的信衆真的出現了!
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難,這份情誼,也是元醒覺得棘手的地方,不能放着不管,又不能任由他們接觸。
“這次是怎麼回事,人類聯盟怎麼把這群家夥給請過來了?”元醒苦惱地揉着自己腦袋。
“最煩人的家夥也真是讓我碰見了,該死的洛!将這種爛活交給我,真想殺了你!”被迫接了一個燙手山芋的元醒在急躁地辦公桌前走來走去,但偏偏他眼下隻得将這份差事完美辦好,本來救因為前段時間的事情,他的聲明岌岌可危,要是傳出他任性到連本職工作都當甩手掌櫃,這份軍功得到的榮譽遲早讓位。
“曲冰。”
“屬下在!”自陰影中浮現出一道身影,正是元醒的副官。
“去查一下,聖傾斐斯是因為什麼東西聯絡人類聯盟,查清結果後……”元醒又薅一把自己的頭發,“回來告訴我。”
這樣他才好制定計劃,等其它三個都回來了,也好和商量一下怎麼應付他們。
“是。”曲冰離開後,室内空蕩蕩的,首都星最近一直是晴天,看起來洛那家夥的心情很好。
“啧。”思及自己差點被排擠出局,元醒又想起造成他如今一切不幸的元兇——那位對他毫不手軟的、混血的蟲母。
一想到他就開始頭疼了,元醒拿起公務,看向辦公桌上正對着他的寶石浮雕——Q版的約和頌,哼哼道:“他們三個最好和我一樣慘才行,不然可一點都不公平。”
*
“既然說要談談,一言不發離開了,我們還怎麼談?”理直氣壯的某人。
約和頌瞬間火起,頓住腳步,轉身,氣笑了,“還挑我語病……”
“你……”話語停在舌尖,約和頌看見無聲落淚的斐慈,怒火化為烏有。
和約和頌的張揚鋒銳不同,斐慈給人的感覺更像冰,但是那張臉又實在是妖冶的俊美,氣質和外在碰撞産生的反差,反讓他像是個神秘的矛盾體,如同終年不化的雪山,但那張嘴一開口,旁人就知,斐慈不是高嶺之花,而是冰刀子似的寒風。
說句人話就是高嶺之狐狸精。
但是就這麼眼淚汪汪看着約和頌的時候,約和頌真的做不到硬下心腸,約和頌面無表情,心想,最開始他給斐慈捏身體的時候,他記得臉似乎不長這樣啊。
“行啊,給你一分鐘,狡辯吧。”約和頌挑眉,目光落在斐慈高高腫起的半張臉上,鮮紅的巴掌印,又想起和斐慈一模一樣的殘魂,剛軟的心又冷硬起來。
他現在可以确認了,剛剛死掉了的那個家夥是斐慈的殘魂,不然為什麼會有熟悉的靈魂波動——不僅靈魂和本人沒有差别,甚至外貌上,連斐慈眉尾那顆隐蔽的小痣都複刻得一模一樣。
斐慈瘋狂大腦風暴中。
約和頌冷笑,“說啊,怎麼不吭聲了?”
“他為什麼和你一模一樣,你就沒什麼想要解釋的嗎?”約和頌有些失望,心情很沉悶,“無主的身軀會逐漸适應你的靈魂,變作你最初最美好的樣子。所以最開始那個冒牌貨說他就是你的一部分,我還不太相信來着。畢竟你們隻是形似而已,他半點都比不上你。”
“哪怕他不停出現在我面前,說他和你同屬于某個人,你和他地位相仿,也隻是個殘魂而已,我也沒生氣。”
“但是——”約和頌握緊雙拳,擡眸目光似箭,看向内心掙紮不已的斐慈,上前幾步攥住斐慈的衣領,一把扯到面前,盯住他的雙眼,惡狠狠道:“無主的身軀會變成你靈魂的樣子,于是我私心在你眉尾留下了一顆小痣。告訴我,我留下的痕迹,為什麼他也有!”
“你早就和他見過面,什麼都沒跟我說!你知道他和你同根同源,但是早就被污染了,對你有着莫大的敵意,一心想要害死你甚至取代你,這麼危險的事情,你一點都沒告訴我!”
“他變做你的樣子騙了我,讓我很是火大,你知道嗎?!我幾乎真的以為你死了,我信了他的鬼話!因為當時除了這個殘魂,我再也感受不到你的半點痕迹!你告訴我,我怎麼才能說服自己,你為了對付他,将我也瞞在鼓裡!!!”
淚幾乎要湧出來,約和頌真想給斐慈完好無損的半張臉再來一巴掌,好讓這邊也對稱起來,“看我發瘋很好玩是嗎?斐慈?”
斐慈顫抖着摸上約和頌用力到關節發白的手,“對不起。”
好似一切都寂靜了,約和頌從沒見過斐慈如此難過的樣子。
斐慈的淚先一步落了下來,一滴、兩滴,溫熱的淚是砸在約和頌心湖上的冰雹,“有些事,我不知道要怎麼跟你說。”
事到如今,再如何解釋都顯得很蒼白,一步錯步步錯,但是如果他現在說出真相,他不敢想約和頌會崩潰成什麼樣子——一直陪伴在身邊的夥伴,竟然隻是一個殘魂。
如果叫他知道,他會怎麼做呢?不惜一切代價留住一個叫斐慈的殘魂?這太可悲了,這不是斐慈想要看見的約和頌。
他們正是因為彼此都有重任在肩,而踽踽獨行又太孤單,所以并肩同行。在這段旅途中相依為命,給予彼此溫暖,照亮彼此前路,最後,分道揚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