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行晚眼下确實是擁有改造天鹿城大陣的能力，但似乎并沒有改造的必要。

首先，天鹿城大陣不應當擴大範圍。因為辟邪王的力量雖然強橫，但也不是無限的，而且辟邪王自身的戰鬥力也非常重要，不能守在城裡當個電池，甚至偶爾出個遠門還得和始祖魔硬杠一下，似乎玄戈就是自己單挑殺了一個始祖魔才受了重傷，變成如今模樣。

聽說神仙想要解決始祖魔也得損兵折将不少神，可見辟邪真是整個古劍世界觀下的頂尖戰力，怕真是能遇神殺神、遇魔殺魔……全看有沒有必要罷了。

其次，大陣無法由多個辟邪聯手供能。人族研究陣法，很多都是多人合作聯手組陣的，但辟邪之力格外霸道，同源的辟邪之力尚且互相吞噬，不同源的辟邪之力湊一塊兒更是直接沖突打架，這就導緻大陣一次隻能由一個辟邪來提供妖力。

所以分化大陣供能點的改造也是不合實際的。

但縮小陣法範圍，做出一個普通王辟邪，甚至普通辟邪就能供能支撐的小陣法，這是完全沒有問題的。假如說辟邪有向外圍擴張的計劃，那麼通過向外布置多個小陣法作為哨塔、臨時堡壘，也是完全可行的。

不過辟邪真的會有這種擴張的野心嗎？

假如說真的實現了擴張，發展出更大的族群，有沒有可能被上界注意到，反而被視為應當打擊的對象，甚至應當鏟除的威脅呢？

這些都還是未知數。

黎行晚問過北洛，假如實力不是問題，有沒有想過要一路打穿碑淵海什麼的。

北洛回答說：“也不能說沒想過……”

畢竟碑淵海和天鹿城還真有點舊仇在，約摸也是千把年前的事情了，碑淵海幾乎是傾巢而出，天鹿城也幾近覆滅，但最後不僅扛下來了，甚至還送走了好幾個大天魔、重創了始祖魔，可以說是天鹿城的巅峰戰績之一了。

碑淵海：已老實，求放過。

但巅峰的戰績畢竟意味着巅峰的傷亡，不去找碑淵海晦氣不是說就這樣原諒他們了，隻是不想單純為了複仇付出額外的犧牲，就這樣保持着井水不犯河水就好。

當然，如果有落井下石的機會，辟邪是不介意伸手推一把的。

可能這就是以直報怨吧。

黎行晚若有所思地點頭。

這些八字還沒寫出一撇的事情先放在一邊，眼下北洛更上心的無疑是婚禮的事情，眼下魔域局勢基本平靜下來，也不需要他這個辟邪王二十四小時在崗，他就抽空帶黎行晚回了一趟人間。

北洛問她是否要在人間也辦一場婚禮，黎行晚果斷拒絕了。

“還是低調一點吧，畢竟最後還是要回天鹿城生活的，被太多人注意到并不是好事。”

話說得在理，不過北洛還是覺得她隻是單純不那麼喜歡人間，甯願離遠一點，還能多一些欣賞。

裂空回鄢陵的降落點仍在後山，黎行晚視線一偏，恰好看向湖邊一棵栎樹，交錯的樹葉中漏下的日光在地上輕輕搖晃。

北洛還琢磨着見嶽父要帶點什麼見面禮，忽然小臂被她往後一拉，順勢停了下來。回頭一看，黎行晚伸手指了指樹下，北洛立刻想起來自己好像很久以前往這裡埋過什麼東西……

“呃……我覺得現在還是先去拜訪一下嶽父，你們都幾個月沒見了，”北洛試圖把她的注意力拉回來，但語氣顯然不是很堅決，“你說呢？”

上輩子一年到頭不回家一次的黎行晚顯然不覺得幾個月的分别是什麼大問題，他又不是沒能力照顧自己。于是她果斷放開北洛，自己往樹下走去，北洛無法，隻得跟過去。

黎行晚站在樹下，靜默了一會兒，抽出腰間的長匕，将樹下的雜草叢從根部挖掉後，沒挖兩下便發現了一個小小的腐朽的木盒——一點都不精緻，完全是撿了木塊樹枝臨時做出的小盒子——或許他當時也沒想過，這個盒子需要百年後才能被發現吧。

這樣的盒子，顯然既不能防水也不能防腐，甚至不需要扣一下蟲蛀的洞，剛把它放在地上，它就自己散架了，露出裡面一條同樣陳舊的紅繩，以及一簇看起來仍頗有光澤的亮澄澄的毛發。

北洛：“……”

黎行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