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後追着的是一隻飛在空中的霧刃魔,身長接近十米,周身環繞不祥的赤黑煙色,看起來非常有壓迫感,黎行晚懷疑自己拿着刀跳過去都摸不到這魔物的腳尖。
事實上,在天星盡搖過後,這種一看就被強化過的魔物已經非常少,她之前和北洛出去掃蕩時看到的霧刃魔身長都不超過四米,從人類體型看仍然巨大,但沒有那麼誇張。
“這恐怕是瞿鴨的幻覺。”黎行晚猶豫一下,說,“我們把他引到遺鳥那邊?”
遺鳥的歌聲可以喚回瞿鴨的理智,幻影自然就會消失。
尾如雲看了一眼,淡淡道:“不需要。”
然後在瞿鴨崇拜的目光下化出原形,一爪就把霧刃魔十米高的幻影按死了。
黎行晚:“……”
不是,你們辟邪……
折返時,尾如雲又化回窈窕修長的人形,瞿鴨亦步亦趨地跟在她腳邊,這副極為潇灑的戰鬥勝利結算畫面狠狠刺傷了黎行晚的眼睛。
握草,霧刃魔這麼弱嗎?不應該啊,北洛親自揍過去還得砍個二十刀的啊?
尾如雲看出她的震驚和懷疑,側身示意了一下腳邊的瞿鴨,解釋道:“這是瞿一,他在這裡定居很久,對我們非常信任。”
所以他做的幻影也可以随便被辟邪虐殺是吧?别太愛了!
視線挪到瞿一身上時,黎行晚又在心裡握草,真不知道他們是怎麼區分瞿一瞿二瞿三瞿四的,他們背上連個花色都沒有啊?全是灰棕色的純色。認不出,根本認不出。話說剛才尾如雲化出原形時,她在心裡悄悄拿北洛對比了一下,感覺也找不到太大差别。
非要說的話……好像北洛後腿覆甲更徹底一些?大概,也許,可能,背上的甲紋也不太一樣?不過最明顯的應該是妖力溢出的焰火,似乎普通辟邪中很少見這樣的妖力“浪費”,像尾如雲剛才身上就完全沒有這種東西。
陷入沉思。
有尾如雲在旁邊,瞿一十分乖巧,有問必答。
具體交流因瞿鴨的奇妙語言與肢體動作略過,黎行晚大緻了解到,瞿鴨從出生到開智需要很長時間,而且很看機緣,也有瞿鴨一生直到死也沒有開智,就是普普通通的妖獸。
他還提到,散落在外的瞿鴨們都是在進行自己的試煉,什麼時候能夠控制自己制造的幻影,什麼時候就可以回到家族部落。他現在雖然還不能控制幻影,經常被追着到處逃命,但有辟邪在,總不擔心被傷害到了。
瞿鴨向黎行晚熱情地分享了自己的逃亡經驗,但關于制造幻影本身,倒沒有太多借鑒,這對于瞿鴨來說,完全是“生存的本能”。
黎行晚若有所思。
接下來的時間她都與尾如雲、瞿一在一起度過,時而會露一手現場烤個肉。
烤肉的火不是鑽木取火,而是在黎行晚的手心燃起的“妖火”,單看焰火的外形,和現在天鹿城王庭上燃燒的王焰完全一緻,若論氣息,則隻能說有那麼一二成的相似度。
瞿一非常驚訝:“原來你也是辟邪!但我之前沒有見過你。”
黎行晚張口就來:“不瞞你說,其實我是辟邪王流落人間的血脈……”
尾如雲眉毛動了動:“……”
因為已經提前打過招呼,尾如雲忍住沒有揭穿她,默默聽了下去。
然後便聽黎行晚在海吹什麼“我是天鹿城最厲害的辟邪”“十米的霧刃魔就是一刀的事情”“我一個烈火熊熊方圓十裡的魔物全部清場”“别說她(尾如雲)了,就算是現任辟邪王北洛大人親自過來也比不過我——你看我烤的這魚,他們的妖火可不受控制,點燃出來就要爆炸了……”
瞿一聽得如癡如醉,突然說道:“那你肯定也能一刀把我身後的幻影秒掉了?”
黎行晚鎮定道:“當然可以,不信你召喚出幻影看看。”
于是他果然将那十米高的霧刃魔幻影又召了出來,尾如雲一臉無語,站在旁邊随時準備救場,黎行晚則煞有介事地把瞿一拎到身後,抽出腰間一對長匕,微阖雙眸、屏息凝神,劍上身上頓時隐隐泛起金色的“妖力”。
先前數月與北洛一同在魔域除魔的經曆,讓她對北洛的攻擊技十分熟悉。現在,她正試圖回想和複刻出“斬阙”一技。
手中雖是尋常長劍,卻擊出重劍似的恢弘氣勢,似能崩天裂地,其中金鋒獵響,更是銳不可當——可以說,他的鋒芒,即便用這樣的重擊技也無法掩蓋。
尾如雲神色震撼。
她當然能感覺到,黎行晚的力量和辟邪比起來仍有很大差距,但此刻她竟真的隐隐在這個人類的身上感知到外溢的辟邪妖力——可這怎麼可能?!
隻見黎行晚高高躍起,雙匕斬出兩道交錯的金色劍氣,直直刺穿霧刃魔幻影的脖頸。
蹲姿緩沖落地,但不着急收匕,等敵人倒下再收起武器是一種戰場上的慎重也是尊重。
她仰頭看向厲聲尖嘯逐漸化作塵灰的霧刃魔,微微握緊長匕,不讓自己的背影流露出一絲遲疑與動搖,直到霧刃魔徹底消失。
轉過身,瞿一正趴在原地,小海豹鼓掌。
黎行晚輕輕呼出一口氣,走到他面前,蹲下身。
“好吧,我得告訴你一件事。”
“其實我不是辟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