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卿!公主來了!”
一道驚奇的聲音傳進中堂,裴聿澤微訝擡眼,小田已經興沖沖跑了上去:“哪位公主?”
“還有哪位公主?自然是羲和公主!咱們少卿的夫人!”
“什麼!”中堂裡的衆人皆是驚訝地起身,開始互相審視着裝。
“快看看,我是否失了禮儀?”
“鏡子呢,鏡子拿來瞧瞧,昨晚熬了夜也不知有沒有憔悴。”
裴聿澤看着他們個個緊張興奮的樣子,目露不快,将手裡的卷宗随意往桌上一扔,滿臉不悅:“成何體統!”
嚴璧正一邊整理發冠,一邊嘿嘿笑:“少卿還請理解一下,那可是羲和公主啊,得留個好印象!”
裴聿澤斜睨他一眼,掀眼見郁禾已經被幾人領着走進了中堂,那幾人一臉殷勤的笑藏都藏不住,隻是領個路需要這麼些人領嗎?
再見郁禾,笑容可親明媚,清晨的陽光灑在她臉上,勝雪的肌膚白得發光,晃了衆人的眼,頸邊的珍珠項鍊光彩奪目也奪不去她的半分容光。
郁禾第一眼便看到了裴聿澤,那束晨光瞬間照進了郁禾笑眼裡,裴聿澤微愣片刻,不自然地移開目光,卻見其他人都怔住了神,看入了迷,他眉心微皺,有些不滿他們的目光,走下位置來擋去一半:“你來做什麼?這裡是公署,若有事回去再說。”
嚴璧正卻越過他走上前,皺眉道:“公主難得來一趟,少卿真是不懂事,總得先讓公主喝口茶!”
裴聿澤難以置信地瞪着他,嚴璧正自動忽略,溫柔笑着作揖:“公主,下官嚴璧正,是大理寺的司直,也是少卿的至交好友。”
郁禾嫣然而笑,嚴璧正心神就飛了,其他人也紛紛上場。
“公主請坐。”
“公主請用茶。”
“公主請用點心。”
“公主請用水果。”
一個個上趕着行禮獻殷勤,順便介紹自己,就連行事沉穩的方主簿也在列,反而把裴聿澤擠到了最後。
郁禾被大家的熱情哄得笑容洋溢,竟看也沒看裴聿澤一眼。
嚴璧正站在她身邊用有史以來最溫柔的聲音問道:“公主可是要來參觀大理寺?下官可随侍在側。”他優雅躬身。
郁禾卻道:“我是來向裴少卿報案的。”
“報案?”
衆人吃驚,立刻退開一道視線,齊齊看向身後的裴聿澤,這才驚覺裴聿澤臉色沉得吓人,紛紛又都退開了些,裴聿澤徐步向前,掃了衆人一眼,衆人尴尬地四周亂看。
待走到郁禾跟前,裴聿澤問道:“何事?”
郁禾起身斂笑,無助地看向他:“紫翹失蹤了。”
一聽失蹤二字,所有人都臉色大變,裴聿澤皺起了眉沉聲道:“細細說來。”
此時衆人四散歸位,開始記錄。
郁禾道:“紫翹原本是貴妃宮裡的宮女,前段日子出宮的,現下獨居在南門巷裡。”
宮女?裴聿澤面不改色,心下卻意外她為一個宮女出面。
“獨居,怪不得失蹤名冊裡,沒有這個人。”嚴璧正已經将名冊翻了一遍。
方主簿道:“不知這位紫翹姑娘多大年紀?”
青鳥道:“紫翹年芳雙十。”
穆清堂問道:“二十歲,還未到出宮年齡,不知她因何緣由出宮?”
青鳥回道:“紫翹因容色姣好,一直被貴妃娘娘宮裡的太監總管騷擾,常弄得身上有傷,有一回被公主撞見了,公主就借故紫翹打翻了茶盞,将她趕出宮了。”
裴聿澤心下微動,想起那日在宮裡聽到的宮女閑話,看向郁禾,郁禾見他看過來時目色奇怪,她微微歪首眼中懵懂而純淨,見他還看着她,她嫣然一笑,裴聿澤别過了臉去。
嚴璧正感動的快哭的樣子:“公主真是善良......”立刻又道,“公主放心,我一定會找回紫翹姑娘的!”
衆人涼涼暼向他,他尴尬一瞬,咳了一聲,找補笑道:“我們一定會找到紫翹姑娘!”
衆人這才滿意地收回目光。
郁禾看向裴聿澤:“聽聞最近城中常有姑娘失蹤,我想看下卷宗。”
裴聿澤清肅道:“卷宗乃是大理寺案情密志,外人不得觀閱。”他話音剛落,嚴璧正正要送出卷宗的手蓦地停在了半空,對上裴聿澤警告的目光,他立刻收了回來。
郁禾也不惱,微微一笑,纖巧靈秀:“普天之下,皆乃皇上的臣民,我是父皇的女兒,理應為父皇分憂,夫君貴為大理寺少卿,也算得上是京華的父母官了,京華百姓失蹤,我作為夫君的夫人,那便也是京華百姓的父母官......的家屬,為公為私,我查看一下卷宗,有何不可?”
嚴璧正等人被她輕輕軟軟的聲音酥了骨頭,反應過來時,呆呆說道:“公主說的也有道理啊。”
郁禾垂眸,臉上布上絲絲憂愁:“何況,我救她一次,本想她有個光鮮的将來,可不想她再出事......”
衆人見她憂愁,頓時心軟成了一灘水,紛紛勸道:“公主說的對啊,少卿!”
裴聿澤捕捉到郁禾憂愁的眼尾挑起一抹得逞的靈動,嚴璧正已經将卷宗送到了郁禾手中:“公主請閱。”
郁禾喜滋滋地接過,卻不察裴聿澤已經走到了身側,又低又沉的聲音壓下來:“别仗着自己長得好看,就在此偷換概念,迷惑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