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碗桃花露,誰會稀罕!誰會在乎!”郁禾氣呼呼地回了梧栖院,“我才不稀罕呢!”她忍不住眼睛的酸澀,拽過靠墊,拼命扯着上頭的流蘇,扯不過她就用力錘着,“裴聿澤送的桃花露我更不稀罕!”說着,眼淚就簌簌掉了下來,打濕了靠墊,“裴聿澤最可惡了!”
“就是就是!桃花露是什麼玩意,改明兒我們将桃花塢一整個都買下來,誰都不賣,隻給我們公主做!尤其不給段雨瓷!”彩鸾又氣又好聲地哄着郁禾。
青鳥見郁禾的手心揪着流蘇都攥紅了,連忙握在手裡輕輕吹着:“公主不氣了,明日我就去買下來!”
可郁禾卻哭了出來,眼淚抛沙似的往下掉,悶聲嗚咽:“裴聿澤最可惡了……”
“公主......”彩鸾的心疼壞了,也紅了眼睛,她們公主何時受過這種委屈啊!
青鳥也氣得失了理智:“明日咱們就進宮去跟皇上告狀,讓皇上好好治驸馬的罪,打驸馬十闆子!”
彩鸾接口道:“二十闆子!”
一聽治裴聿澤的罪,郁禾又止住了哭聲,瞪着被眼淚洗滌過的眼睛,水靈靈地看着青鳥,抽噎道:“這就要治罪啊......”
青鳥語塞,一扯到驸馬,公主又心軟了......她歎息,擰了巾帕給郁禾擦臉:“公主别哭了,不然明日眼睛又酸疼了。”
郁禾深吸了幾口氣平複心情,可總是想到那桃花露,剛睡着一會,就夢見自己被桃花露淹了,立刻吓醒了,心裡又酸酸的,循環往複,直到半夜才睡着。
這麼折騰着,早上醒來時,眼睛自然是紅腫的酸涼的,青鳥剝了兩個熱雞蛋給郁禾敷眼睛,郁禾就将兩個熱雞蛋按在眼睛上,幽幽歎息。
等到雞蛋涼了,她的眼睛也感覺舒服一點了,正要用早膳,就聽到院子裡的丫鬟大聲喊道:“公子回來了!”
院子裡此起彼伏的請安聲,聽得郁禾的火氣都蹭上來了,見裴聿澤走進屋裡,她瞪了裴聿澤一眼哼了一聲别過臉去。
青鳥彩鸾行了禮,還是恭敬道:“驸馬用膳了嗎?”
裴聿澤自然而然坐了下來:“沒有。”
郁禾一聽,連忙道:“我用完了,都撤下去吧!”
這一聽就是在置氣的話,裴聿澤看了她兩眼,她看上去似乎在生氣?遂将手裡的拎着的東西放在桌上。
彩鸾藏不住心情,立刻驚訝道:“是桃花露!”
郁禾聞言轉過身來,看着裴聿澤從食盒裡拿出桃花露,還冒着熱氣,她撇了撇嘴又偏過頭去:“我可不吃隔夜的加熱的東西!”
裴聿澤還未開口,塗庚立刻解釋:“公主,這是公子一早去桃花塢買的,去的時候桃花塢還沒開門呢!新鮮的,熱乎的!”
裴聿澤瞥了塗庚一眼,面不改色看向郁禾,就見原本還黑沉着臉不高興的郁禾飛快轉了過來,看着桃花露的笑容一波一波自嘴角蔓延開了,他平靜的臉就起了一些變化。
郁禾有些壓不住嘴角,突然轉過臉去背着裴聿澤,嘴角咧得更明顯了,笑容越發明媚靓麗了,過了一會再轉過臉去時,笑容又壓了下來,隻是眼底還是笑意盎然,她壓下嘴角道:“一碗桃花露,也值得驸馬這樣折騰啊。”
她這樣說,拿起勺子的手已經在碗裡輕輕攪了攪,看着蕩起來了的波紋,就染上了她的笑紋,她舀了一勺放進嘴裡,擡眼瞄向裴聿澤,抿唇入喉:“好吃。”
裴聿澤不以為然,一碗桃花露能有多好喝,也值得她這樣高興。
在回府時得知昨晚的桃花露被送去了裴今窈那,他竟然轉折出府又去了桃花塢,隻是一碗桃花露,他也沒想明白自己為何這樣折騰。
郁禾将桌上的點心往裴聿澤跟前推了推,甜甜道:“夫君累了一晚,多吃一點。”
看着她态度的前後轉變,裴聿澤目光擦過那碗桃花露,移上郁禾明媚的臉,郁禾沖他盈盈一笑。
春天清晨的陽光照進來,青鳥和彩鸾隻覺得公主與驸馬坐在一起吃早飯的畫面,真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的好看!
“案子怎麼樣了?”郁禾問道。
裴聿澤道:“有些進展。”
郁禾攪着碗裡的桃花露:“兇手當真會是名單上的一個嗎?”
裴聿澤看着她臉上浮上的憂愁,腦中跳出個名字,微有不快:“公主在擔心什麼?”
郁禾微微歎息:“裡面有幾個和我從小一起長大……”
裴聿澤沉聲打斷了她的話:“小閣老。”
郁禾微愣,擡眼看他,眼神天真明亮,他便覺得有些無趣,若無其事放下了筷子,執起了茶杯,力持溫和:“公主倒是擔心他。”
郁禾點頭:“我了解他。”
“是嘛。”裴聿澤忍不住哼笑一聲,意味不明地放下了茶杯,“案情細節不便對外透露。”
郁禾慢慢湊近他,細軟道:“娘子也不行嗎?”
裴聿澤心頭一跳,側目下壓,對上郁禾撲閃的眼睛。
青鳥三人轉過臉去,皆是一臉笑意。
裴聿澤在心跳快要失衡前起身道:“沐浴更衣後,我就回大理寺了。”
塗庚跟着去伺候了,郁禾坐在那翹了翹嘴角,繼續拿起勺子。
彩鸾揶揄她:“那,公主,桃花塢還要去買下來嗎?”
郁禾故作疑惑藏着神氣:“買下來做什麼?百姓們也很喜歡的,我又豈能霸道獨占?”
青鳥彩鸾對視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