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鳥沒想到這個時候驸馬會來,意外一震,但到底是宮裡出來的,她很快鎮定走過來行了禮。
“驸馬,公主喝了新煮的安神湯,已經睡下了。”
原來已經睡下了,裴聿澤這才發覺屋裡微弱的光竟是東海夜明珠的光,在屋裡幾處各放了一顆。
青鳥察覺到他的目光,解釋道:“公主自小怕黑,屋子裡總是要一點光的,皇上又怕點了燭火公主不慎碰到。”
所以每年進貢的夜明珠盡數賜給了郁禾。
裴聿澤點頭,也隻有羲和公主,才能用這麼些夜明珠照明了,果然是嬌氣的很。
既然郁禾睡了,他并未逗留,走出房間來,駐足片刻,問道:“公主的箭法很好?”
青鳥壓着驕傲:“是,射得很準,幾乎沒有失手的時候。”
在那樣混亂的場面,那樣遠的距離,還能射中敵方的手,的确很精準。
那那日在皇宮,他見到郁禾對頤和公主的行為,她是有把握故意吓對方了?
他自己都沒有察覺到,竟有松弛一瞬,沒去在意故意吓唬人也算欺人的一種。
“公主她……”裴聿澤忽然打住了話頭,将傅庭攸三個字按下來了,摒棄心頭陌生的煩悶,不願在這種事上糾結。
“驸馬?”青鳥半天不見下文,出聲提醒。
裴聿澤默了默,淡淡道:“無事。”
青鳥覺得奇怪,但也不好再多問。
翌日郁禾迷迷糊糊醒來,青鳥在她耳邊說驸馬昨晚上來看了她一次,郁禾的眼珠子立刻就像是沁在水裡的黑曜石撲閃撲閃的,一下坐了起來。
青鳥站着笑:“看來以後公主要賴床我就搬出驸馬來。”
“可不是,比皇上還管用,從前皇上來了,公主還賴着不起呢!”彩鸾也笑。
郁禾朝她倆皺皺鼻,這時聽見院裡傳來丫鬟仆役請安的聲音,她眼睛一亮,也顧不得打扮,從床下跳下來,穿了鞋就往外跑。
“公主,頭發還沒梳呢!”青鳥和彩鸾在後面追。
郁禾已經跑到了門邊,嬌喘籲籲臉頰紅撲撲的。
裴聿澤走到院中就聽到她正房裡的動靜,他擡眼看去,就見郁禾正跑到門邊,秀發如雲披散在肩上,绯色的裙衫,衣袂飄飄,眼睛亮閃閃地看着他,淺笑盈盈。
“夫君。”
裴聿澤心一動,眸光微變,兩人遙遙相望,這時院裡的下人齊聲請安。
“請公主安。”
兩人皆是醒神一般,裴聿澤朝她走去,郁禾也跨出門檻飛奔過來,見她未曾梳妝,白玉般的臉頰透出珊瑚之色來,當真是清麗絕塵,那晶瑩澄澈的眼睛天真爛漫,半晌,他還是低聲道:“沒規矩。”
指的是她儀容不整,若是傳揚出去恐惹人笑話。
雖是訓責的話,但他眼中并無冷意,言下藏着寵溺之感,他自己倒先愣了一下。
郁禾便俏俏一笑:“你要去大理寺嗎?今日我要進宮,你能陪我一起去嗎?”
她想和他一起進宮去看父皇祖母。
郁禾望着裴聿澤,睫羽揚了揚,黑葡萄的眼珠子點了露珠似的澄淨,怕是鐵石心腸的人也受不住這樣的眼神,裴聿澤道:“等我回大理寺交代一聲回頭接你。”
笑意自她唇角一波一波蕩漾開來,比那院子裡的薔薇還要嬌豔欲滴。裴聿澤的心突的一下,不等再有什麼反應,他立即旋身離開。
“那我在家等你。”郁禾揚聲。
彩鸾悄悄拉着青鳥到一邊問道:“今日驸馬要跟公主一塊進宮,宮裡可安排妥當了?可别讓頤和公主撞公主跟前了,在驸馬面前鬧起來,少不得驸馬也要着惱。”
青鳥沉穩道:“安排好了,隻要驸馬和公主一起,絕不會讓頤和公主露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