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聿澤的反常不僅塗庚看出來,就連裴今窈和段雨瓷也察覺到了。
事實是,自從浴佛花宴那日後,裴聿澤竟然沒有要求郁禾參加裴家的浴佛習俗,段雨瓷就郁郁寡歡,整日悶在房裡,裴今窈幾次約她出門散心,她都拒絕。
這日裴今窈再來敲門,她沒忍住,眼淚汩汩地往下掉,不管裴今窈說什麼,她都隻是哭。
“到底是怎麼了嘛!你說出來,我們一起想辦法解決啊。”裴今窈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
段雨瓷抽噎着:“沒辦法了,我想,我還是回段家吧,這裡再也沒有我的容身之處了。”
裴今窈一跺腳:“怎麼會沒有,這裡就是你的家!哥哥說會照顧你就是照顧你一輩子!”
“如今他已經有了公主......”裴今窈用手帕印着眼淚。
果然如裴今窈所料:“你先别急,不過就是浴佛節的事,不代表什麼,這樣,若是你不放心,我們趕羲和離開裴家!”
段雨瓷驚詫地捂住了唇:“怎麼......”
裴今窈眼中精光一閃,壓低聲音道:“這件事我在肚子裡琢磨了好久了,上回羲和不是送了你一塊玉珏,我們在上面動些手腳,使你的寒症加重,到時候我再請四大世家叔公出面,逼羲和離開......”
段雨瓷唬地站了起來,頻頻搖頭:“不行不行!我們不能做這樣的事!”
“現在都什麼時候了,難不成你要等哥哥完全愛上羲和,再追悔莫及?”
段雨瓷掙紮半晌,還是搖頭:“不行,我們不能陷害公主。”
“雨瓷!”
“今窈你聽我說,我們不能做出陷害公主的事!”她堅定地看着裴今窈,“這件事就當你沒說過,我沒聽過,千萬不能讓你哥哥知曉......”
蓦地,她戛然而止,眼睛倏地睜大了,驚惶地看着裴今窈身後。
裴今窈察覺到她的異樣,也轉過身去,正對上裴聿澤激怒冰冷的目光,她猛地打了個寒顫,快速低下頭去:“哥,哥......”
段雨瓷連忙護住裴今窈:“聿澤哥哥,今窈就愛開玩笑的,”說着,她急忙把裴今窈往門外推,“你先回去吧。”
裴今窈感受到裴聿澤的目光,自然不敢多留一刻,可腳還沒跨出門外,突然一聲冷冽低沉的“站住”,打的她一陣哆嗦,渾身僵直了。
她顫顫轉身,隻見裴聿澤身姿凜冽,冷若冰霜:“即日起,将小姐關入宗祠,每日磕頭請罪一刻,閉門思過,沒有我的命令不得外出。”
裴今窈臉頰顫抖,敢怒不敢言,塗庚正色道:“小姐,得罪了。”
裴今窈甩開塗庚:“别碰我!”她紅着眼跑了出去。
裴聿澤沒去管她,走進屋中,将手裡的藥包放在桌上。
段雨瓷連忙道:“聿澤哥哥,你别怪今窈,她隻是,隻是太為我着想了。”
裴聿澤淡淡看着她:“你是知書識禮的。”
段雨瓷心下一震,這看似誇獎的一句話,卻讓她有一種被警告的感覺,她笑了笑:“這麼多年承蒙裴家和聿澤哥哥庇佑,我才能生活無恙,不至于被叔叔一家欺淩,我心中感激,如今公主已然是聿澤哥哥的妻子,我自然會把她當嫂嫂的,聿澤哥哥放心。”
說着,她轉身回了一趟内室,出來時手裡拿着一塊繡了一半的手帕:“這是我特意繡給公主的,也不知道公主喜不喜歡這個花樣。”
裴聿澤不置可否,段雨瓷輕歎,眼中浮上凄怆:“自從父母過世後,老天爺就好像跟我開了一個大玩笑似的,幸好還有聿澤哥哥,我當你是兄長,隻希望你好,别無他求。”
“其實,我很羨慕公主嫂嫂的,她有那麼疼愛她的父皇......”她的眼眶紅了,飛快擡手揩去眼角落下的眼淚,傷心難以自己。
裴聿澤知她性子柔弱,處境悲凄,也不願多加苛責,沉聲安撫道:“過去的事别再挂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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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那邊的愁雲慘霧,怨聲載道不同,梧栖院這裡春香滿園。
彩鸾雙手扯下臉皮,連眼角都挂下來了,抱怨道:“公主......浴佛花宴那日的事,還有驸馬包容你的事,你都說過六七八......不知多少遍了!”
郁禾扯下她的手,鄭重地看着她:“那你們幫我分析分析,他是不是有點喜歡我?呃......再多一點點!”郁禾将連根手指再拉開一點。
青鳥奇怪:“公主這麼想知道,為何不直接問驸馬呢?”
郁禾垂眸揪着腰間的環佩流蘇:“唔,我難為情嘛,我也怕......”
彩鸾揶揄道:“公主也會不自信啊!”
郁禾拿手裡的流蘇去打彩鸾的手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