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初穆舟還有些不适應,因為不是每次對方都能看到自己。可時間久了,他隐約察覺出了些規律,在陽光明顯照射的地方,他顯現身形的幾率更大一些。
按照這樣下去,說不定哪天他就可以以正常人的樣子出現在小區樓下了。
隻是穆舟在興奮之餘,還是有些不解。他明明已經死了,隻是一個靈體,為什麼還能被人所看到?
不僅可以像正常人一樣生活,能觸碰到現實的東西,還可以吃人類的食物,隻是他平常的饑餓感并沒有那樣強烈。
這一切都太過于怪誕,穆舟有很多次沖動想要敲開三樓的門,但樓道裡燈光微弱,他根本顯現不出實體。
除非他能在外面逮到何善淵。
當晚,穆舟照常摸上了床,這種可以以靈體的實體樣子存在後,他晚上睡覺時都不會再顯露身形。
偏偏這一晚,也不知道是因為睡前水喝多了還是怎麼的,在穆舟睡得昏昏迷迷的時候,時珩突然坐起來打算下床。
時珩的樣子明顯也是剛睡醒不久,似乎是想要忍過這一晚,卻依舊沒能忍住,臉上帶着些不耐煩的神色。
他的腿剛挪動了一下就碰到了穆舟,同時手順勢往後一撐,剛好壓到了穆舟的脖側。
他閉眼仰着頭,不知道什麼原因,後背有些酸疼。時珩伸手捏了捏肩膀,這才開始迷迷糊糊地往床邊挪。
小腹的感覺逐漸變得強烈,似乎察覺出了主人需要釋放,在催促着時珩趕快下床。
本以為自己的腿碰到的是睡覺前扔到一旁的多餘的枕頭,時珩對床上東西位置的擺放基本上都摸的一清二楚,随手一擡,就将穆舟的腿撥到了一邊。
穆舟被這一動靜直接吓醒了,剛睜開眼往下一看,就見時珩跪跨在他的腿邊,閉着眼睛一邊打哈欠一邊往下爬。
他睡覺的時候将枕頭拿起來墊在了脖子之下,此刻見時珩的動作還有什麼不明白的,猛然就從床上坐了起來。
然後像是察覺到了手上的觸感不對,時珩用手在穆舟的小腿肚子上捏了兩下,眉頭皺起然後緩緩睜開眼睛。
穆舟眼疾手快地将身後的枕頭塞到時珩的手裡,在對方動作停頓的那一刻踮着腳翻身下床蹲在地上,小心翼翼地觀察着時珩的反應。
剛睡醒,突然經曆這麼強度的心理波動,穆舟還能感覺到自己的心髒在胸腔中不斷跳動,一下一下的,無比鮮活。
他遲疑地将手心貼了上去,驚覺胸腔中震顫,他的心髒正在一下一下地跳動。
時珩看清了手中拿着的枕頭,又上手捏了兩把,雖然察覺出了觸感不對,但也沒多在意,隻當是自己睡迷糊了,剛枕頭往一旁一扔,就踩在地上下了床。
衛生間裡傳來了些水流的嘩嘩聲,靠在床沿上的移舟身體緩緩下滑,一屁股坐到了地上,仰着頭将腦袋放在了床的軟墊上,有些頭疼,又有些無奈。
之後的半個晚上,那就保持着這樣的姿勢,一直坐到了天明,身形時隐時現,昏昏沉沉的感覺讓他再度睡了過去。
時珩第二日醒來的時候回想起夜裡的事,又抓過枕頭捏了兩下,松軟的觸感捏上去很解壓,但明顯和他第一次碰到的不一樣。
想着想着,他的手移到了自己的腿上,一樣的觸感,他昨天晚上摸到的就是這樣。
可是捏着捏着,時珩又不太确定了,他昨天晚上摸的是枕頭嗎?昨天晚上摸的應該是枕頭吧。
時珩将被子疊好,拉開窗簾的時候看到了外面的陽光,猶豫了一下,抱着被子出了門。
天氣不錯,曬一下被子。
時珩推開了通往天台的大門,天台上橫七豎八的拉了幾個繩子,看樣子是經常有人來曬被子。
不過時珩上手摸了一把,繩子上已經積了不少灰,也不知道這繩晾了多久,時珩估計有一個月沒人用了。
他用抹布擦幹淨繩子,然後将被子搭了上去,轉身離開的時候,目光卻觸到了天台上的一個小房子。
房子在一片空曠中有些突兀,不大,看上去隻有四平米的大小。
時珩走近,透過窗戶往裡望,裡面一片漆黑,他用手遮着眼睛,隐約看到了裡面的擺放。
靠牆的一面擺了張桌子,看樣子桌子上擺了個照片,不過被人用布遮了起來,照片的前面是幾個盤子,裡面擺着水果。
大概知道這房子是做什麼用的,時珩沒再繼續往裡觀望,隻是有些唏噓。
可他剛轉身離開,屋子裡的布突然被一陣風掀了起來,照片上印着一張男人的臉,出衆的容貌,可是眼睛緊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