證明了她是羅德本人後,她說到:
動彈不得,登出被鎖,絕望之際,她的意識在科蒂爾斯的幫助下被轉移進了身軀旁的影子裡,目睹自己形貌的虛拟身軀受到侵犯。
過後她下線遊戲,報告執法部門,卻處處受挫。和大部分人一樣,她在現實中孤身一人,有些不親的朋友,這些朋友也大多是在YW認識的。于是她登入YW時吞服藥物自殺。科蒂爾斯留存了她的靈魂。
科蒂爾斯已經被送回西州,鎖在地圖中,預備随時被引渡。
視頻背景是YW中月教,像是在夜晚,熟悉的建築都籠罩在黑暗中,空曠死寂。那種非同尋常的濃淡相間的黑暗中可以看出人和物的輪廓。
突然,安珀想到,她一直在影子裡。
嚴式涼複制了YW的數據,開辟了一個規避系統對異常的探測的影世界,技術上安珀也很難做到。
羅德說是科蒂爾斯,安珀覺得應該是嚴式涼教她的。
他能掌控陰山地圖的風吹草動、保護那名公民、解開理查德設置的密碼,設法給安珀揭示真相實是多此一舉。
他似乎想要看安珀對此的選擇。他看中自己什麼?
而且羅德自殺時為什麼要登入YW?還在YW背面的世界生活了下去。
安珀猜測在此之前嚴式涼給了她承諾。
YW免不了受排查,不過關停危機解除了,因為羅德的意識在YW當中,拯救了她的是YW中的NPC,風評有所好轉。
雖然關于此案許多細節的讨論都還沒個定論。
比如是否是YW公司未雨綢缪,僞造或囚禁了羅德的意識,作為避免關停YW的人質;
終端如何對施暴毫無反應?YW系統出了什麼問題?
科蒂爾斯如何有救助玩家的意識和那麼大權限?
以及羅德的去從,她難道要像個幽靈一樣永遠待在YW?
最吊詭的讨論是,此案到底構不構成強犴?
虛拟世界的強犴當然是強犴,符合刑法要件,罪證齊全,問題在于:受害者當時意識不在其受侵害的虛拟身體。
無論如何讨論,都要在對犯罪者施加管控後。
然而治安官前往天空城,發現早在曝光前一天,馮骁便成了植物人。
目睹鐵血丹心像死神一樣勾走他,安珀有理由懷疑他的意識也在嚴式涼那裡。
安珀甚至覺得嚴式涼也不是想要幫助羅德,他可能計劃什麼事件的過程中收集人類意識。
他要的顯然不是關停YW,玩家人數因為這次全球出圈事件甚至增加了幾千萬。
隻有YW公司成了衆矢之的。
理查德被停了一切活動,正在接受執法部門調查。
接受理查德暗中示意的高層決定避重就輕,把功過都推到科蒂爾斯的覺醒上,立即引渡進行調查,作為給公衆的交代。
安珀走出屏蔽了無線信号、光敏傳感和紅外遙控的測試控制室。
如今的圖靈測試空有其名,測試項目和最初大相徑庭,但實質目的不變。
他點開終端接收其他遠程監看的專家的測試評估,期間他多次想取關的新聞工作室的推送如期而至:HSP公司仿真機器人大批失竊。
助理遞來彙總資料。
語言、事項識别、邏輯運算、理解力、傳感知覺、情感邏輯等幾十項主要指标,比起對科蒂爾斯的初始硬性設定,個别項目指标有增有減。
“通過了嗎?”
大緻過了一遍冗雜龐大的數據,安珀算出了大緻結果:“嗯。”
“董事會說不用格式化,直接送到數據回收——”
“我知道。”
圖靈測試不重要,事實也不重要,無論結果如何,科蒂爾斯都得趕在治安官申請到搜查令和封條之前銷毀。
助理望着這樣的安珀有些恍惚。
現在外面圍着密密麻麻私人艦艇,整棟大樓仿佛吸附了一堆鐵屑的磁鐵,保衛全天駐守……這場腥風血雨是安珀招來的。
聽說他拿回權限第二天就去了信息科,在信息科獲得證據不到五分鐘就不假思索全部曝光了。
理查德被控制起來之前大發雷霆要辭退安珀,但除了他和他的鷹犬,全世界都把安珀當正義之光。公司留着他才有得公關。
“銷毀方案批了嗎?”
“是,”助理回神,“我忘發給你了。”
安珀時隔許久才回到這個實驗室,她不翻記錄都不知道上次為他做事是什麼時候了。
“因為機體七成采用仿人生物材料,所以采取拆分後回收無機材料、其餘部分化學降解的方案。許可有效期限截止于明天。我明早去監督銷毀會全程錄像。”
“我下午去吧。”
……
安珀艱難地甩開示威人群,在前往庫房的自動駕駛的浮空車上,他将車窗的透光率調到原始模式,車内有了被樓體和軌道割碎的陽光,可以眯起眼睛看到四周為數不多的裝有大片吸光玻璃的樓體,它們如同提前進入黑夜的樹一般隔絕矗立。
天空城沒有投下陰影,而在發光,仿佛它們能媲美太陽,實則不過用人造光源補足其所阻斷的陽光。
安珀擡手,捕捉落在腿上的光線。
不經意間他被手腕折射的光晃了一下,那處與皮膚折射率不同的是終端。
他在骨骼停止發育時做了無痕嵌入,它早已是他身體的一部分了。
最初它還叫手機,而今它連入一個個人類的神經,成了人的外置大腦,電子心髒。
人們是怎麼接受這種改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