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北北跳下沙發去開門。
她和這個大哥見面的機會真的不多,畢竟傅聞東是老爺子當成繼承人來培養的,公司裡大大小小的事情都得他來決策。
他每天忙得腳不沾地,如非必要是真的沒有空閑時間和一個隔房的堂妹交流感情。
當然,如果方便,傅聞東也不介意順手為之。
因此,傅北北主動要接換下來的外套時,傅聞東也就遞給了她。
傅尋西在剛瞧見傅聞東難看的臉色的時候,嘴唇還勾着,等看着傅北北忙前忙後,卻又消失了笑意。
畢竟大哥才是傅家的繼承人嘛,人人都争着讨好,他的親兄弟是,小石頭也是,如今就連一個剛認回傅家的堂妹也知道眉高眼低。
一股戾氣從心底滋生,又因為找不到出口而愈加膨脹。
傅齊南沒察覺親哥的心情變化。
傅尋西那兩句絲毫沒有說服力的話,根本無法讓他安心,隻是歎氣:“我後來想想,還是覺得三叔做法過分了些,小石頭還不一定會多傷心。”
傅尋西看不慣他磨磨唧唧的模樣,不耐道:“行了,這個時候後悔也晚了,早幹嘛去了?”
他說:“當初飯桌上大家都表态,也沒見你給人撐腰。”
傅北北悄悄插入話題:“小石頭是傅延北嗎?”
雖然問了,但其實從談話内容裡能夠聽出些端倪,她隻不過想要确認一番:“這是他的外号?”
該說不說,這個人的确讓她産生了很大的危機感。
成績好就算了,外形比起她來說,反而更和幾個堂哥有兄弟相。
傅北北不在意對方和養姐的感情如何,卻沒法忽視三個堂兄對他的态度。
在父母着實提供不了助力的前提下,這三個哥哥都是她無論從血緣還是法理上最能依靠的對象。
然而現實似乎表明,對方和堂兄們的關系很不錯。
傅聞東聽到他們的對話,嘴唇動了動,本來想說些什麼,聽了傅尋西對傅齊南的話又閉了嘴。
半晌,他開口,聲音很低:“我們當初不應該同意讓他離開。”
如果當初沒有表态,或許小石頭也不會對他們失望。而他今天面對謝汀的嘲諷,也不會落到啞口無言的地步。
傅尋西不知道兄弟倆今天是抽了什麼風,一個個的在這兒杞人憂天。
他剝了顆果仁,仰頭扔進嘴裡,含含糊糊道:“離了傅家他要到哪去?又有誰能給他提供如今的生活?”
他看着傅聞東的疲憊的表情,心情很是不錯:“真是難得啊,大忙人今天回來這麼早,做什麼去了?”
傅聞東站在原地看着這個一向與自己不對付的弟弟。
窗外晚霞映在他身上,隐隐發紅。
有那麼一瞬間,傅聞東是真的很想把事情真相假裝平靜的說出來,好看看傅尋西的表情。
就如傅尋西了解他一樣,他對傅尋西的了解絲毫不少。
像一邊完全在狀況外的傅北北,心裡還想着相比二哥,或許大哥三哥和謝瀾的關系更好些,但傅聞東知道,不是的。
如果他不在意謝瀾,怎麼會允許對方觸摸他連傅齊南都不給碰的琴?
這種在意甚至已經到了偏執的地步,他要求謝瀾直接喊他“哥”,拒絕和其他兩兄弟一樣,在稱呼前被加上齒序。
傅聞東不知道他為什麼獨獨對謝瀾另眼相看,但傅尋西得知自己預料完全錯誤時,表情一定極為好看。
可是傅聞東做不到幸災樂禍。
因為謝瀾抛棄的是他們所有人。
好久沒聽到回答,傅尋西心裡升起疑惑。
他擡眸,看見夕陽透過窗外的光照在傅聞東眼睛附近,紅得像血。
然後,他聽見了大哥聲音:“今天下午小石頭讓我和他一起去轉戶籍了。”
像是生怕刺激不夠大似的,又補了一句:“他還要把名字改到謝家那邊 。”
謝瀾接到電話時剛換下防護服和防護眼鏡,整個人完全在狀況外。
傅尋西不忙着給傅北北鋪路了,還有時間來理他?
雖然奇怪,但他還是按了接聽。
常言道“時間會沖淡一切”,謝瀾現在覺得這話特别有道理。
尤其是親身經曆過之後,他再也不想強求根本得不到回應的親情。
和剛剛回來時,面對傅齊南的電話時激動到完全無法平複心緒,甚至恨不得與他當面對質一番不同,如今他已經能夠平靜地接聽電話,甚至有心思思考傅尋西究竟有什麼事情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