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說話的時候,電影熒幕暗了下去。
旋即就是環球影業标志性的開頭。
這個放映廳不算大,原先隐約還能聽見些許低低的耳語聲,在電影的開頭亮起的瞬間就消失殆盡。
路則把喬晟然手邊放着的礦泉水拿了過來,擰開瓶蓋之後旋好蓋子,放回了扶手上放水杯的地方。
行雲流水自然而然,像是理所應當一樣。
喬晟然很早之前就已經看過《綠皮書》,加上那會兒正好剛比賽結束,還算空閑,就刷了幾次。
熒幕上的電影情節早就爛熟于心。
她明面上看着熒幕,餘光卻一直留意着身邊的人。她看着路則熟練的動作,瞳色微微一暗。
想起來還清晰得好像還是前不久的事情,但是他們的的确确已經有九年沒見了。
整整九年時間。
占了她生命的三分之一時間,如果扣掉不記事的年紀,就是實打實的快一半的部分。
沒有哪個自然人的生活是可以用短短幾個詞彙草草幾句話來概括的,在她沒有參與的時間裡,他一定也遇到過許多人,發生過許多事。
而她對此一無所知。
就像她也不知道路則是為什麼,又是怎麼樣從以前不學無術上房揭瓦的标杆性人物,然後突然轉變成一個上交學霸醫院骨幹的臉譜精英。
她下意識想從現在的路則身上尋找從前路則的身影,何嘗不是想證明從前的事情對現在的路則依然重要。
但是當時十幾歲的年紀,連情真都未必算得上,又談什麼情深呢。
“Fallinginlovewithuistheeasiest thing I’veeverdone.”
[與你相愛是我做過最輕松的事]
主角在抱怨完路途的艱難之後,如是說道。
其實喬晟然看過很多遍《綠皮書》,自然不可能不清楚這句話在這的具體意思,但還是下意識聽成[愛上你是我做過最容易的事情]。
她悄悄從餘光裡瞥了一眼路則。
路則認認真真地看着前方的電影,眼鏡上映着些許熒幕的光。
喬晟然說不上是松了一口氣還是隐約失望。
……雖然《綠皮書》确實是一部很好的電影。
但說是來看電影,還真是來看電影啊。
但她移回視線的一瞬間,旁邊的人緊繃的肩頸線條明顯放松下來。
電影在配樂聲中落幕,一排排主創名單在大熒幕上滾動。
路則自己的礦泉水瓶早就見了底,水瓶捏在手裡久了,也有微微的變型。
“雖然是奧斯卡最喜歡的政治正确電影,但其實我還挺喜歡這個角度的。”
路則明顯慢了半拍,才回應道:“……嗯。”
“我第一次看演托尼的那個維果·莫特森,隻覺得有點眼熟,後來才想起來他之前演過《指環王》,可惜沒拿影帝。”
路則的反應有些許的生硬,隻是有一搭沒一搭地應和着人,就是再遲鈍,喬晟然也該感受到他聊電影的性質不高。
剛剛才壓下去的隐隐的無力感又升了上來。
她試探性地問道:“你好像不太喜歡這部電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