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還是某個巡城的小兵自覺難以收場,喚了兩什的人來才勉強制住場面。
由于洛賢開了先河,向山不得不重新規劃了城中糧食用度平息民怒,誰也接受不了大敵當前自家百姓先反的結果。
倒是也沒壓消息,讓軍中上下都對這位皇上欽定的監軍充滿了埋怨。
隻是可憐了岑九安,未戰先被自己人打了個半殘。
“輕點輕點。”溫暖的卧房裡,岑九安已經習慣了這幅趴在床沿等人上藥的慘狀。“大夫啊,您要是再重一分我就得下去見閻王爺了。”
那軍醫聽了他的話倒是有些不知所措,幸好洛叙來得巧。
“殿下,恕臣告退。”
洛叙不在乎地揮揮手示意,眼裡閃着淚光。
等識時務的軍醫哐啷收拾好藥箱退下還不忘了掩上門後,洛叙才滿懷愧疚地開了口:“抱歉,是我無能,才讓大哥鑽了空子,不然你也不能被...”
他的眼神順着岑九安青一塊紫一塊的脊背往下移,語氣越來越低落。
“若是我沒被大哥支開就好了,也不能讓他有機可乘,更不至于讓你變成現在這樣。”
岑九安偏過頭,抓起洛叙發涼的左手哈了口氣,“阿叙,你我之間何必說這些,反正我皮糙肉厚總耐打些,你沒有傷着就好,再說他們餓了這麼些天倒也沒多大力。”
“還是着涼了?怎地這麼冰。”
他說完就要帶着那隻手往壓在身下被體溫捂得熱烘烘的被窩裡塞,卻被掙脫了出來。
“我不冷的,你好好養傷。”細白的手指沾着乳黃藥膏順着傷處一圈圈塗抹,倒是讓他覺得身上沒這麼難受了。
“下次别逞強了,不攔便不攔吧。”洛叙說着,一滴熱淚脫離掌控般滾下,打在他發燙的傷處。
岑九安強撐着身子爬起來,捧起洛叙憂郁的臉,一字一頓道:“我要守護的不僅是大齊的百姓,還有你啊。”
兩人離得極近,呼出的氣息交錯纏綿噴灑在對方臉上,莫名的情愫悄然蔓延。
洛叙亂了呼吸,岑九安目光幽深,自上而下一寸寸掃過面前尚有些嬰兒肥的臉。
捏捏,還是如從前那般舒服。
洛叙渾身一顫,仿若受到了驚吓。
突然,岑九安也反應過來什麼似的眸光一閃,悻悻縮回手,略顯局促地磨了磨虎口的繭。
定然是洛叙長大了不喜這樣的觸碰,疏忽了。
“我沒别的意思,阿叙你别多想。”
洛叙聞言垂了垂眸,長長的睫毛掩去了些他看不懂的情緒,“對啊,你是大齊的将士,自然該時刻謹記自己的職責。”
說這話時洛叙的指尖在微微顫抖,或許是涼得,岑九安心想。
“無關職責,隻是你而已,以我倆的交情我有些私心也沒什麼可責難的。”
他認為自己的話并無冒犯,隻是不知為何洛叙猛地轉過身不再理人。
岑九安正想追着詢問,就聽見洛叙如夢呓般的呢喃:“當務之急是城中糧草短缺的問題,我們撐不了多久,應當快些商量出對策再說其他。”
忽地,一陣急促的叩門聲吸引了兩人注意,岑九安大喊了一聲進。
看清來人後,他驚喜地揮了揮手,喚了句哥。
岑柏見着屋内是這幅場景躊躇兩步,進也不是退也不是,最後掩面咳了一聲,“殿下若有要事與小安商議,我不便打擾了。”
言罷他轉身要走,被洛叙一語拉了回去。
“沒什麼要緊的事,倒是岑将軍你,可是主将有新的召令?”
岑柏盡量偏過頭不去看暧昧的兩人,洛叙見他沉默許是心裡明晰了幾分。
餘光中,洛叙任岑九安用不知從哪裡掏出來的布帕擦幹淨手後,理了理衣袖站起身道:“即是主将召令必不可怠慢,岑将軍,我先去了,你們後來吧。”
岑柏保持着方才的姿勢,等那抹青色從身邊經過直至完全消失,他才上前粗略檢查了一番岑九安的傷勢。
“幸好傷得不重,走吧,我拉你起來。”
岑九安的手臂被狠狠一扯,連帶着後背也泛起疼,他忍不住龇牙咧嘴道:“哥,你溫柔點。”
“穿好。”
還不等站穩,白色裡衣撲面丢過來蓋住他的臉。
岑九安三兩下套好衣服,還在擺弄鞋襪,岑柏沉穩的聲音冷不丁從頭頂響起:“爹娘去世後我忙于朝中事務疏忽了你,全靠殿下兩年的陪伴才将你從悔恨中解脫,你若是喜歡殿下盡管去便是,今時不同往日我總歸不會攔着你。”
岑九安一擡頭,正對上岑柏滿含笑意的眼,他嘶地吸了一口涼氣,“那是自然,不過哥你這話怎麼聽着怪怪的?”
“我什麼時候不拿殿下當好友了?說得我與他像新交情似的。”
岑柏頗有些無奈地叩了下腦門,大手按上他的頭揉了揉,“愚鈍。”
岑九安:“...”
“憑什麼說我笨...你慢點,給我等着!”
長廊裡,岑九安追着岑柏的背影上蹿下跳,卻沒得到哥哥的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