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賢才重得自由身,又憋不住開始耍威風,偏偏撞上了鐵釘子。
“你還有臉說?”岑九安被他一激氣得一把揪起他的衣領,嚴詞厲色道:“誰允你私自帶兵出城的!”
“軍中規矩,假傳軍令者當斬!”
他一把将洛叙甩到地上,狠狠踹了一腳,“你還禀告皇上?你看皇上會先治我們的罪還是治你的罪!”
這些精兵大半是他父母的舊部,甚至還有不少看着他和哥哥長大的叔伯。
如今随着向山很大一部分原因也是為了給他父母報仇,他們都是忠義之士,憑什麼因為洛賢的突發奇想就去送死!
“我告訴你,若不是今夜你運氣好前半程沒遇上北越人,若是這些弟兄有哪一個因你枉死,我拿你祭旗!”
岑九安指着地上連連後退的洛賢步步緊逼,神情中盡是狠厲,“屆時你就去地下同你父皇伸冤吧!”
洛賢自幼被寵愛着長大,哪裡被人這麼指着鼻子罵過。
他朝四周的人投去眼神求助,奈何沒人理會,連身為三弟的洛叙都在低頭整理并無褶皺的衣袖。
“你們憑什麼不助我。”洛賢見兇神惡煞的岑九安,竭斯底裡地喊道:“連本王都不放在眼裡,你們是想反嗎?”
岑柏這時才停止了盯鞋尖的無謂動作,言辭十分客氣:
“晉王殿下說笑了,小安年歲尚小,這些戰士們又是時時刻刻準備好為大齊獻身的,眼見您沒未與任何人商量就夜襲,他心裡着急也正常,您說呢?”
“對啊殿下,您拿了将軍令牌,我們這才...”
某個受了傷的小卒聽了岑九安的話才知道自己被耍了,捂着流血不止的手臂氣不打一處來,卻始終不好發作。
洛叙似乎很是吃驚,捂住嘴瞪大了眼睛:“大哥,你是偷偷拿的将軍令牌?這...怕是父皇也不能庇佑你啊。”
衆人懇切的言辭倒讓洛賢心裡犯了難,他有些不确定地開口,被一遭勸了回去。
“好好好,本王知錯便是,反正也沒人死,受了點點傷而已。”
洛賢從泥地裡爬起來,還要争那一口氣。“再說了,為本王而死也是你們的榮幸。”
“況且,況且本王今年不過二十,也還小啊,犯點錯怎麼了?”
岑九安衣袖一挽又要上手,被岑柏攔下。
“小安,晉王既已道歉,先回城再追究吧。”
道歉有卵用,他覺得這鳥人就是欠收拾!
洛叙見岑九安還在氣頭上,跨步上前去捂住後者的拳頭,“九安,罷了。”
岑九安眼裡的堅冰這才融化了一些,他自是不願意讓洛叙看到這麼失控的一幕。
岑柏将兩人的反應都看在眼裡,眉頭輕挑,轉身淡淡地沖士卒們道:“上馬,回城吧。”
好巧不巧,竟是差了一匹馬。
岑九安心有所感似的望向岑柏,對方隻是沖他意味不明地笑了笑,帶着兩隊精兵馭馬朝城門的方向奔去。
“阿叙,你來吧。”岑九安翻身上了燎原——那是專屬于他的戰馬,陪了他三年。
洛叙倒也不好開口剝削那些筋疲力盡的士兵,兀自上了岑九安的馬。
不知道是不是燎原感受到主人開懷的心還是過分熟悉洛叙,竟是沒有一分排斥,馱着兩人飛奔而去。
“冷嗎?”兩人都是從江中冒出,難免沾染些水汽,岑九安為此特意貼近了洛叙一些,想用體溫暖一暖對方的身子。
洛叙搖搖頭又點點頭,倒是把岑九安整得有些不明所以,不過此刻他倒是想脫衣服也脫不下來。
無奈,他隻得稍拉缰繩讓燎原的速度降下來,手臂搭在洛叙腰間的溫度因此越來越明顯,兩人間的氛圍也漸漸奇怪起來。
“阿叙。”連岑九安自己也不清楚為何突然叫了這麼一聲,難道是那時冒出的莫名的想法還沒消下去?
洛叙倒是很快應了他,隻可惜沒等到他接下來的話。
“罷了,我也不知道怎地突然想叫你一句,許是怕你離開我吧。”
岑九安用粗糙的缰繩磨了磨虎口,想不到一個更好的解釋。
“無礙。”
洛叙倒是一如既往的溫柔大方,散發出的香味也随着風不斷灌進岑九安鼻子裡。
他真的當了一回登徒子,湊近洛叙頸間深深吸了一口氣道:“阿叙,你平日到底焚的什麼香,如此勾人。”
洛叙的脊背僵直了一瞬,低聲問了句:“勾着你了?”
岑九安深以為然地點點頭,單手環過洛叙的腰,把兩人的距離拉得極近,“若是沒勾着我,我也不至于一直問不是?”
“那你,可曾對我有一些...别的心思?”
聽着洛叙小心翼翼地發問,岑九安肯定道:“若是沒有私心我不會一直擔心你,時時刻刻都不忍心把你帶入陷境。”
“我說了,阿叙你既與我一同長大,我自是偏袒你一些的。”
縱使他現下心裡已經有了些别的想法,也不好與洛叙挑明,隻得用這個尋常借口來逃避。
“是嗎。”洛叙不知為何,語氣中的情緒有些低落。
岑九安默然,不好再多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