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偏過頭去,不再理會。
洛叙吃吃地笑了,溫熱的氣息噴灑在他頸間,吐出夢寐以求的兩字。
愛意瞬間如洪水決堤般泛濫得一發不可收拾,責任感油然而生,燒得火熱。
“不氣了,都不氣了。”
心頭軟得一塌糊塗,岑九安竟是無意識地夾起了嗓子,溫柔得像是在哄小孩。
獨屬于他悠長回味的甜,定要藏得深深的誰也找不到。
前額一片冷濕,是洛叙捧着他的臉主動吻了上來。
“是我有錯在先,從前分明說好都告訴你的。”
岑九安咧着嘴傻笑個不停,“沒有,你這麼好哪裡有錯了。”
他望着那雙黑亮的眼睛,沒忍住按頭親了好幾口。
洛叙輕笑一聲顯然很是受用,清清嗓子正色嚴肅道:
“九安,你小心些小伍,他有些可疑。”
還有些暈暈乎乎的腦袋突然被當頭一棒,霎時清醒了不少,
“這...他、他不能是奸細吧?”
“還不能下定論,隻是紀棠與我說了些别的,恰好與孫慶那日在牢中的猜測對上。”
洛叙頓了頓,“方才音與我說小伍偶爾咬字時有些北越口音,隻憑這一點當然不能懷疑。”
“但紀棠之前告訴我北越确有位細作潛入了大齊,還參與了幽州之戰。”
他聽得腦瓜子嗡嗡的,亂成了一團漿糊,隻聽洛叙繼續道:
“九安,你也知道吧,當年小伍所在隊伍受伏,百來人隻有他活了下來,還是全須全尾的。”
确實,這些記錄在軍中都能順藤摸瓜查到。
可小伍若是奸細,何必參與明湖那一遭還打赢了。
難道是因為他與延年的舉薦讓人不得不應承下來,又或是有師父盯着不敢興風作浪?
岑九安狠狠地甩了甩頭,思緒萬千剪不斷理還亂。
洛叙長長地歎了口氣,語氣既疲憊又無奈,
“紀棠和孫慶的話也不一定能信,我們隻能多點心思。”
他瞬間洩了氣,怎地誰說的話都不能全信?
前路好像有重重迷霧阻礙,完全不知從何下手。
他一幹需要層層細緻分析人的活兒腦子就疼,高懸空中的感覺遠不如打仗戰事部署來得痛快。
“那...你怎麼想?”
岑九安幹巴巴地問:“楚澤應該是真的了吧?”
洛叙終于是應了一聲,他心中的大石頭勉強落地,總歸沒說連楚澤都是假的。
許是感受到不安在湧動,洛叙似是安撫輕輕拍了拍他的背,
“楚澤是明線,我們隻能往前走了,路上發生什麼再随機應變。”
“抱歉,分明才與你父兄保證過。”
洛叙語氣一沉,想來是心中情緒低落,
“但不論如何我不會讓你受到一絲傷害,會盡力護好你的。”
被時刻放在心尖上的感覺很美妙,但岑九安還是鄭重地搖了搖頭,信念感十足:
“阿叙,必要時大局為重,我能護好自己,不必擔憂。”
洛叙沒有接話,一切盡在不言中。
他上手揉了揉前者飽滿富有彈性的耳垂,心中充斥着柔軟輕聲道:
“我很厲害的,沒人能打過我。哪怕是腦子轉不過彎了點...不也有你彌補嗎。”
若非現在情況特殊,他是很不想遂了奚延年的願承認自己缺根筋的。
身後傳來陣窸窸窣窣的聲音,他硬生生把後面的話憋了回去,豎起耳朵專心聽。
“軍爺...軍爺?”
哀怨得毛骨悚然,不知道的還以為見鬼了。
暗夜裡岑九安沒好氣地翻了個白眼,索性也沒人看見,“叫你爺爺作甚?”
孫慶驚叫一聲,倒吓得他渾身一抖,後勁過去心底湧起種想揍人的沖動。
“軍、軍爺,殿下,你們的事兒可是辦完了?”
孫慶明顯吞了口口水,壯着膽子說,“草民是來喚二位回去吃飯的。”
“是,是那位女俠差草民來的,您二位在哪兒啊,這天色太黑”
一隻手猛然從背後重重地拍上肩頭,孫慶扯起嗓子彈開。
林間栖息的鳥落荒而逃,叫聲凄厲增添了幾分詭異。
還好身後有洛叙跟着,不然岑九安自認也會害怕得夾起尾巴竄回營地。
“叫什麼叫,煩不煩!”
他是絕對不會承認膽小的,鼓着氣斥責道,“不知道舉個火來?跟做賊似的!”
孫慶連連讨好地說沒有,冷風刮過他脊背一僵,循着聲音的來處回了營地。
直到看見火光,他心裡的七上八下才平緩些。
沒被鬼抓走真是走運,爹娘在天有靈。
岑九安不禁唏噓,他急促邁着大步,緊緊牽住洛叙的手已經滲出了些冷汗。
篝火上早已支起一口鐵鍋,咕噜噜冒着熱氣。
音捧起溫熱且肉香撲鼻的碗遞到洛叙面前,“殿下,您先吃。”
幾人在軍中許久不見葷腥,如今一見難免哈喇子直流。
岑九安撓了撓後腦勺,那碗中大塊的肉分明是新鮮的,忍不住想要取取經:
“音妹妹,你哪兒打來的,我今日轉了一圈連個活物都沒見着。”
音蹙了蹙眉,似是很不滿意他的稱呼,大抵礙于洛叙在場也不好說什麼,難得回應道:
“你不行。”
本還想多問,音卻是直接略過他,将吃食端到洛叙眼前。
“先給九安吧,本宮還不餓。”
“阿叙,是你的便是你的。”